王淮極為守信,不過並沒有出乎葉青的意料,剛剛帶著白純等人回到揚州,還未來得及回家,就被迎接他的辛棄疾等人迎回了淮南東路衙署內。
辛棄疾、陳次山、楊懷之、劉克師等人俱是一臉的凝重,就連整個衙署內的氣氛,也比往日要緊張了幾分。
白純很自覺的選擇了自己回家,賈涉身為親軍,不用葉青吩咐,便一路護送著白純回家。
衙署內,葉青活動了活動腰身,在自己坐下後這才示意眾人坐下。
看著眾人一個個凝重的臉龐,葉青笑了下道:“怎麼,禦前都統製所授非我?”
各朝各代,以大宋朝製約軍權武將為最,完全是屬於由當今聖上直接統兵,各路安撫使不得專兵。
但一旦遭遇戰事,當今聖上則會在各路將領之中,選擇一位以“都統製”的名義來節製、率領一路兵馬作戰。
同樣,為了表明都統製的正統跟權威,也為了表明此路大軍直屬朝廷與聖上,都統製之前便會被加上禦前二字,於是禦前都統製,變成了一路大軍的真正主帥,以此來區彆於跟一路安撫使的差彆。
當然,隨著禦前都統製的誕生,安撫使這一差遣也就變成了有名無實的空頭銜,不過若是朝廷聖上任命、差遣的禦前都統製與安撫使是一人,那麼自然便不會存在什麼其他衝突了。
除了禦前都統製以外,朝廷還會任命、差遣一位同統製、副統製,由此形成真正意義的三足鼎立,從而使得兵權不會被禦前都統製一人獨斷,形成相互之間有效的監督作用。
運氣好的話,禦前都統製若是能夠趕上一位與他誌同道合的同統製、副統製,那麼對於一路大軍來說,堪比憑空增加千軍萬馬的戰鬥力。
但大部分的時間中,沒有哪一個禦前都統製會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夠找到一個與他誌同道合的同統製、副統製,齊心協力的一同征戰沙場。
因為朝廷總是能夠從文官之中,找到跟禦前都統製有摩擦、有怨隙、不對付的官員來擔任同統製、副統製一職的最佳人選,從而使得一路大軍的戰力,還未上沙場,就已經先陷入到了內訌之中。
如此這樣的任命差遣之法,使得大宋朝的將領往往都很難在戰場之上有所作為,要麼是被文官擔任的同統製天天上奏朝廷彈劾,要麼便是在沙場用兵之際,完全不信任禦前都統製的作戰計策,紙上談兵一樣對著他不熟悉的戰事指手畫腳,從而使得整個大軍,往往不能夠有效的發揮出應該有的戰鬥力來。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基本上是每一位同統製、副統製,或者是禦前都統製率兵出征的常態心理,畢竟朝廷以武將為同統製,輔佐文官擔任的禦前都統製來率兵作戰,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所以如此複雜錯綜的任命差遣下,便造成了大宋朝的大軍,還未出征時,就已經在內部出現了極大的不和諧的聲音。
加上打仗本身就是用錢來砸的因素,物資、裝備等等財物,同樣也會成為禦前都統製、同統製、副統製三人覬覦的對象,以至於大宋軍隊上是將領不睦、下是戰馬兵士羸弱,每次戰敗之後,加上朝廷風氣重文抑武所使然,所以使得武將每一次都變成為戰敗而背黑鍋的“罪魁禍首”。
最為明顯的便是當初的葉衡,內訌之下、朝中無人,於是乎他就成了要為戰敗負責的那個罪魁禍首,至於當初的同統製等文官,則是卸下了同統製之差遣後,該怎麼逍遙還繼續怎麼逍遙,完全不受大軍戰敗而影響其仕途。
“那倒不是,禦前都統製是大人所擔任,但同統製、副統製人選……。”副提刑使陳次山有些沉重的說道:“同統製一職朝廷差遣了監察禦史李知孝擔任、副統製人選差遣了大理寺少卿洪遵擔任。”
或許之前陳次山等人,還不是很了解這李知孝、洪遵二人到底是何方高人,但辛棄疾曾經與葉青都在臨安圍觀,所以對於李知孝、洪遵與葉青之間的過節,自然是一清二楚。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不論是李知孝,還是洪遵,都乃是跟史彌遠有著莫大關係的官員,特彆是李知孝,可是史彌遠麾下四木三凶當中的三凶之一。
葉青愣了一下,而後不怒反笑:“左相王大人還真是不避嫌啊,真是照顧我葉青,前腳在臨安還和藹可親,這我剛一回到揚州,立刻便給我來個翻臉不認人啊。”
辛棄疾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的搖頭道:“不日他們便會到達揚州,而我……如今最為擔心的是……也就是眼下最為緊要的事情,我們對五路大軍下手遲了一些。若想在李知孝、洪遵二人趕到揚州之前,重整五路大軍,時間太緊迫了。”
“不錯。”葉青讚同的點點頭,他想到了王淮會立刻以行動支持他,但沒有想到王淮竟然敢明目張膽的給他玩這麼一手:“當務之急,天長軍、漣水軍兩位統領必須立刻換人,還有,淮陽軍、高郵軍的李沐、林仲,立刻讓他們前往利州路歸虞允文差遣。”
“但……時間會不會不夠用,畢竟,一旦李知孝、洪遵到來後,必然會第一時間,在五路大軍的任命差遣之上掣肘大人您的任命差遣。”楊懷之有些擔憂的說道。
一旁的劉克師看了看葉青,又看了看楊懷之跟陳次山,他們三人原本在揚州都屬於落寞不得誌之人,而其中以他劉克師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