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氣在大遼王城又迎來了一場不大的雪花,使得大遼王城是那麼的安靜與祥和,白色的帳篷、白色的草原、白色的山脈,清澈的河流,讓人仿佛置身於夢境之中。
而在南方的臨安城,此時的天氣依然還是有些炎熱,特彆是那濕熱的氣候,往往讓人在睡夢中,都能夠不知不覺的一身細汗。
李鳳娘再次從夢中驚醒,身上的睡衣已經再次被汗水浸濕,一雙眼睛帶著一絲的傷心跟慶幸,眼角還殘留著一點點晶瑩的淚痕,臉色有些蒼白、胸口跟著急促的喘氣聲劇烈的起伏著。
她再一次夢見了葉青,夢見了葉青被夏人與金人的大軍圍困,那慘烈的戰場上,廝殺聲震天、戰馬聲嘶鳴,葉青身旁的兵士一個一個的倒下去,夏人與金人依然如同潮水一樣的向著葉青所在的山頭湧去,直到葉青四周沒有了一個宋人,而後葉青的頭顱被人獰笑著一刀砍了下來。
竹葉兒已經站在了床前,低頭不敢看這些時日情緒反差極大的皇後,小心謹慎的侍奉在旁,深怕出一點兒錯,便會招來皇後的斥責,畢竟,這個月已經有兩個宮女,不知因何緣故,被皇後趕出了皇宮。
“什麼事兒?”驚魂未定的李鳳娘,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還有些喘的問道。
“鐘晴在殿外求見皇後您?”竹葉兒恭敬的說道。
“不見、不見,告訴她本宮這幾日不舒服,不見她。”李鳳娘神色一愣,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縮著,急忙擺手說道。
示意其他宮女給李鳳娘遞過濕帕擦臉,竹葉兒應了一聲便轉身往外走去,對於皇後的拒絕見鐘情一事兒,她已經習慣了,而這個答案也在預料之中,這些日子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拒絕了。
看著慈元殿外的白純跟鐘晴二人,竹葉兒心裡頭無聲的歎口氣:“稟兩位夫人,皇後鳳體有恙,今日怕是不能見二位夫人了,兩位夫人還是請回吧。”
竹葉兒雖然不清楚這段時日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鐘晴跟白純落寞的神情上,還是能夠感覺到,一定是有什麼大事兒發生了,要不然的話,這兩個天姿絕色的夫人,也不可能在這段時間憔悴了這麼多。
由鐘晴跟竹葉兒道謝後,兩女無奈的又看了一眼竹葉兒身後的大殿,心底期盼的奇跡並沒有發生,於是隻能是轉身向著宮外走去。
“我想前往京兆府路。”走出何寧門後,白純停下腳步突然說道。
鐘晴跟著停下了腳步,沉默了下道:“家怎麼辦?孩子怎麼辦?”
白純看著鐘晴那同樣憔悴的臉龐,無奈的歎口氣:“你繼續留在孤山,傾城繼續留在揚州,我獨自一人去。”
“你跟他撇下我們,我們會好過嗎,這個家……就不再是家了。”鐘晴淒楚一笑道。
“他若是……他若是有個萬一,我也不想活了。”白純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哪怕是她父親當年被罷免的時候,她都沒有現在這種無依無靠的感覺,但今日她不單單是深切感受到了無依無靠的感覺,而且整個臨安城在她眼裡也變得越發的陌生,越發的沒有人情味兒。
這些時日,總是有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感,四處碰壁之餘,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來幫葉青化解如今的危機了。
“人常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放心,他不會這麼短命的。”鐘晴這個時候,表現的要比白純堅強了很多,但說道最後,還是顯示出了女性柔弱的一麵:“若是……若是真到了那時候,我跟你一起陪他。”
鐘晴雖然堅強,但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怕失去的了,父母因為趙汝愚的報複而身死,自己苟活於現在,也完全是因為跟葉青的感情,所以一旦葉青出了意外,鐘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為什麼而活著。
而白純這些時日裡來,大半的時間都沉浸在回憶她跟葉青的點點滴滴中,對於眼下的危局,在臨安找了許多人後,但依然是毫無辦法後,她已經變的越發絕望了。
特彆是隨著劉蘭兒猜測出,金、夏兩國可能是跟趙汝愚暗中勾結,要在葉青回程時伏擊葉青後,白純就覺得世界末日降臨到了頭上一樣。
梁興的馬車載著如同行屍走肉的兩女,緩緩從何寧門前往禦街,車廂裡不言不語的兩女,使得氣氛更加的沉默與凝重,隨著馬車外熱鬨的人聲越來越嘈雜,白純突然抬頭道:“我要殺了趙汝愚,而後動身前往京兆府路。”
鐘晴張了張嘴,她很想阻止白純如此衝動的行事,但不知為何,卻是變成了重重的點頭同意道:“嗯,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話還沒有說完,馬車則是先停了下來,而後能夠感覺到,另外一人空無一人的車轅上多了一個人。
“老劉頭?”車外的梁興看著一身風塵仆仆、神色詭異的老劉頭驚訝道。
“小點兒聲,夫人可在車上?”老劉頭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身後的車廂。
梁興點點頭後,身後就傳來了白純有些急切的聲音:“劉叔,是有葉青的消息了嗎?”
“沒錯,這小子應該是剛剛動身從大遼往回趕,這是信,你拿去。”隨著老劉頭話剛說完,車廂的窗戶處,就立刻伸出了一隻手。
順手把信遞給了白純後,便繼續說道:“你們放心吧,那小子狡猾的像狐狸一樣,不會出事兒的。”
梁興不由得看了一眼老劉頭,繼續駕著馬車向前駛去,他當然知道馬車裡的兩女這些時日擔憂的是什麼,事實上他同樣是心裡麵充滿了擔憂,而且還試著去召集老劉頭、趙乞兒、潑李三等人商討對策,但這大半個月時間來,他確實一直聯係不上這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