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匆匆掃過那些奏章,在太子趙擴坐下後,葉青這才跟著在一旁坐了下來。
“聽父皇、母後經常提及葉大人您在北地,為我大宋收複失地、震懾金人之事兒,孤對葉大人可謂是仰慕已久。而且孤還記得以前跟葉大人在玉津園相遇一事兒,不過如今記憶已經有些模糊,甚至當時跟葉大人說了些什麼,孤如今都不太記得起來了。”趙擴的說話舉止頗有少年老成之意為,可以想見,李鳳娘顯然沒少在他身上下功夫。
“臣隻是承蒙太上皇、聖上之隆恩,而收複北地、震懾金人,臣同樣是不敢居功,如今北地能夠有此局麵,保我大宋百姓、江山安穩,完全是因為我大宋男兒之悍勇,臣不過是恰逢其時而已。”葉青含笑看著小大人的趙擴說道。
“那不知道接下來葉大人有何打算?孤很想知道,如今北地的局勢如何,是否還會再進一步?”太子見葉青說完後,便不再出聲,而後便快速的問道。
葉青同樣注視著小小年紀的趙擴,深邃的目光顯得頗為隨和,但此時葉青心裡還是因為太子的話語,產生了不小的震動。
趙擴這番話,在葉青看來,根本不像是趙擴這個年紀該問出來的問題,甚至是包括自見麵到現在為止,趙擴的一舉一動,雖有少年老成之意,但處處還是顯得頗為生疏。
而至於趙擴問的問題,以葉青那城府深沉的目光來審視,也根本不是太子自己所想的問題,更像是彆人交代給他的問題,由他來問出口。
葉青第一反應是李鳳娘,但李鳳娘顯然早就知道,自己誌不在朝堂,根本無心在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上,跟史彌遠玩黨爭內訌。
而史彌遠也不太可能,那日覲見聖上時,史彌遠也已經完全判斷出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應該不會讓人借太子之口,再問自
己這個問題。
畢竟,如此的話,除了顯得多餘,也顯得史彌遠很愚蠢。
“想要再進一步並不是很容易,如今金人雖然勢弱,但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金人麾下還有眾多精兵強將,太子若是想要徹底收複失地,怕還是需要時間。北地如今雖然安穩,但因為前幾年連年災荒,百姓如今想要每日吃飽飯都是很大的問題。北地三大都護府,乃是由太子遙領大都護之職,想必也應該知道,三大都護府不管是戰馬還是盔甲,即便是箭矢等利器如今也都頗為匱乏。而經滅夏一戰後,如今的北地也需要時間休養生息,而後才有機會談繼續收複我大宋失地,為當年二聖雪恥。”葉青撿著北地能說的情況,向趙擴做著介紹。
趙擴則是笑著連連點頭,但是否真的聽進去了,或許……連趙擴自己都不知曉。
所以趙擴此時的反應被葉青看在眼裡,更加篤定了剛剛的猜測,剛剛的問題,顯然是其他人在借太子的口來問自己,非是太子自己想要問這個問題,或許太子根本無意這個問題。
“母後說,孤若是在這個時候能夠繼承皇位,還該感謝葉大人才是。但……。”趙擴看了看桌麵上的奏章,有些猶豫著,是不是要問出口,畢竟,昨日裡母後可是叮囑過他,在這件事情上,自己不可以亂作主張。
但趙擴終究是少年心性,能夠把這個疑問憋在肚子裡憋了一個晚上,已經是實屬不易,如今當著當事人的麵,特彆是當事人的表麵又是那麼隨和,甚至還帶著一絲的親切,讓趙擴在此刻,則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對葉青問個究竟。
葉青看著神色猶豫、微微皺著眉頭的趙擴,心裡頭不由的暗暗歎口氣,他真的很疑惑,這些年來,李鳳娘到底都教眼前的趙擴教了些什麼。
即便是短短的接觸,葉青都能夠感覺到,眼前的趙擴身上,有著太多李鳳娘身上那功利的影子,甚至是包括李鳳娘那睚眥必報的性格,都在趙擴的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些體現。
“太子即便是不問,臣都知道太子心頭的疑惑是什麼。”葉青看著有些詫異望著他的趙擴,想了下後說道:“臣以為……有些事情是無法用眼睛看到的,而是要用心去感受,或者是靠自己的思考來判斷一件事情。”
葉青不理會趙擴那跟隨著他的目光,徑直走到桌案前,拿起那幾道,明顯是在自己進來時才攤開的奏章,而後再回到了趙擴身邊。
一旁的衛涇等幾個太監,看著葉青的舉動,一個個瞬間臉色變得緊張、惶恐了起來。
聖旨可謂是有多種,而像葉青手裡的這種,可謂是臣子直接上奏的那種,是完全不需要經過左右兩相來遞交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奏章不會被他人窺視,所以這其中更是能夠看到一些臣子,在平常奏章裡不會說的話,而葉青此時拿在手上隨意翻閱,這自然是逾越了臣子的本分,是在向眼前的太子挑釁。
葉青隨意的掃了一眼那幾份奏章,而後輕輕合上放在桌麵,深邃的眼眸變得有些不可捉摸,看著太子那張稚嫩的臉龐,卻是道:“太子殿下剛剛讀書一個多時辰,不妨讓臣陪太子在玉津園散散步,透透氣如何?”
“這……。”趙擴看了看被葉青放在手邊的奏章,又有些不自覺的扭頭看了看衛涇等幾個太監,最終還是忍不住的點頭道:“好吧,你便陪孤出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