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完顏永濟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發緊,想要喝茶潤潤吧,但今日已經往肚子裡灌了一下午的茶了,如今看見茶就惡心想吐:“所以蒙古人以此要挾葉大人,那麼葉大人跟蒙古人結盟的話……他們便不會鼓惑李安全複國?”
“不錯,正是如此。我若是選擇跟他們結盟,那麼他們蒙古人也占據了夏國的不少疆域,怎麼可能還會蠱惑李安全複國呢?”葉青讚同的說道。
“可……葉大人完全可以不受製於人啊,您……您直接……。”完顏永濟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說道。
而此時葉青臉上的笑容則變得有些陰線了起來:“不錯,衛紹王說的是一個好主意,隻是……若是我這般做掉李安全,夏國百姓還有那些殘餘兵力會不會跟我拚命呢?到時候一旦我自顧不暇,無法牽製蒙古人時,蒙古人若是借著紮木合之死,展開對貴國的報複的話……。”
“葉大人真是好計謀啊。”完顏永濟不等葉青說完,便搖頭苦笑道,話說到如此份兒上,若是完顏永濟還沒有明白葉青的用意,那麼他這個被完顏璟委以重任的衛紹王,可就是白活這大半輩子了。
裡裡外外的便宜都被他葉青一個人占了,而且還真是如葉青所言那般,大金砍下紮木合的頭顱作為向葉青示好的誠意,這一步走的如今看來,確實有些過於魯莽了。
雖然紮木合無法達到像李安全、耶律月那般的影響力,但若是紮木合還活著,對於金人來說,總是一個可以保命的籌碼,而如今已經被他們當作誠意砍下了頭顱送給葉青,等於是把一個可以兩邊保命的籌碼一次性給用掉了。
顯然就不如葉青如今這般,拿著在世人眼裡已經可有可無的夏、遼兩國皇室,滿世界當作籌碼來討價還價。
葉青的做法顯然就要比金人處置紮木合的做法要靈活有效的多,即可以威脅蒙古人,還可以拿來嚇唬眼前的金國人,真正是把一個世人眼中的亡國皇室的價值給壓榨、利用到了極致。
“所以如此說來,衛紹王是同意接濟一下我葉青了?”葉青真誠的問道。
完顏永濟搖頭苦笑,接濟二字怎麼從葉青的嘴裡說出來,顯得是那麼的諷刺跟刺耳呢?這算是接濟嗎?你這算是要挾好不好?
“此事兒可否等我從益都回來後,再給葉大人一個滿意的答複?”完顏永濟深吸一口氣,此事兒並不是他能夠做主的,而且,這一次來濟南,雖然是要跟葉青或者是宋廷,真正做實結盟的關係,但以賠償的方式來結盟,這並不是完顏璟願意看到的。
所以不管是出於何種考量,完顏永濟都無法在第一時間內答應葉青的要求。
“好,葉某看衛紹王在益都一事兒上的誠意。”葉青痛快的答應道。
完顏永濟則是繼續歎著氣,自宋廷以葉青為首北伐開始,金國便開始陷入到了處處被動、處處受製的局麵中,如今不管是他們如何的閃轉騰挪,到最後卻是發現都是徒勞無功,都無法擺脫葉青對於他們狠狠的算計。
砍了紮木合的頭顱,對於金國上下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大的敗筆,就有如明日完顏永濟要在益都,除掉地方豪強燕寧一樣,如此一來,隻會讓已經歸於宋廷治下的百姓也好,名門望族、地方豪強也罷,徹底對金國死了心,不再抱著金人還會有朝一日再次鐵騎踏過黃河的希望。
蒙古人同樣也想要用這一招離間計來對付葉青,比如讓葉青殺了李安全,以此來作為他們各自退讓的誠意,而葉青最終則是選擇了拒絕,不過是金人選擇了接受,從而也使得金國,不得不一直都受製於葉青的陰險城府。
隨著衛紹王完顏永濟那稍顯落寞的身影離去,回到後宅的葉青看著神色疲憊有些疲憊的鐘晴,而後很自覺的站在鐘大美人的背後,為其按摩揉肩。
鐘大美人抬頭看了一眼今日興致不錯的葉青,而後微微歎口氣,道:“釀酒雖然簡單,但這酒味太難聞了。”
鐘晴一邊說一邊嗅了嗅身上哪怕是剛剛沐浴完後新換的衣衫,已然還覺得沾滿了酒的味道。
“此事兒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操持的,早就跟你說了,偏你性子急,非要親自去操持。”葉青繼續幫鐘晴揉著肩膀,而後頓了下後說道:“慶王、崇國公二人,這幾日應該就快要從臨安啟程再次北上了,待崇國公到濟南後,把此事兒交由他來……。”
“你真的還能夠像以前那般信任慶王跟崇國公嗎?”鐘晴嚇了一跳,慶王跟崇國公在他們離開臨安後,又逗留了如此之久的時間,而且還是皇室,這個時候他們二人來北地的目的,葉青真的就那麼有把握嗎?鐘晴自然是持懷疑態度。
“不信任又如何?信任又如何?終究是皇室宗親,北地如今離不開他們的皇室宗親的名望啊。”葉青兩手搭在鐘晴那瘦弱的肩膀下,隻是下意識地動著,道:“當初接慶王前往長安,並非是因為信任。而至於崇國公,倒是可以信任,隻是此人對於仕途並沒有多少野心,加上當初皇室一直對他不冷不熱的緣故,他自然對於皇室也不如慶王那般熱心。何況,如今北地也缺不了慶王跟崇國公。”
“什麼意思?”鐘晴雙手握著葉青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抬頭問道。
“前些時日我上奏聖上要重建開封府與皇宮,如今慶王便是那個牽頭之人,但並無差遣之職差,所以我猜想,朝廷現在還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該如何差遣慶王。不過顯然,這個時候讓慶王北上,必然是希望慶王能夠利用皇室的身份,在督造開封府與皇宮。”葉青微微皺眉說道。
“可……可你並無意在這個時候重建……何況你如今哪裡有錢?”鐘晴翻了葉青一眼,有些不滿的說道。
“當然是要朝廷出錢而後我貪墨這些銀子與糧食了,若是能夠在短時間內,再從金人身上拿到一筆銀子以及糧食,那麼便可解安北、安西兩個都護府快要出現在糧荒與錢荒。所以眼下,倒是還有一件事兒希望你能夠幫忙。”葉青說到最後,終於是露出了他刻意討好鐘晴的狐狸尾巴。
果不其然,當鐘大美人聽完葉青的話後,便立刻扭了扭肩膀,甩開了葉大人那獻殷勤的兩隻手,站起身看著葉青冷笑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個好心,早就知道你今日這般殷勤,必然是有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葉青絲毫不在乎自己的目的被鐘大美人拆穿,在鐘晴剛起身的那把椅子上坐下,而後拉著鐘晴的手說道:“也正好,當慶王跟崇國公經過揚州時,便讓他們替你把芳菲接過來吧,不管如何,總好過你一個人在這邊陪著我。”
“還是說你的正事兒吧,這事兒不用你操心。”鐘晴並沒有甩開葉青握著她的手,關於揚州的事情,她比葉青要上心多了,隻是當她得知,那沒心沒肺的小白眼狼鐘葉,隻是在最初分彆的幾日會想她這個娘後,後來便很快就把她這個親娘拋到了腦後,整天都會跟在葉孤城跟葉無缺、以及葉小鳳的後麵沒心沒肺的玩兒。
而兩個哥哥跟一個姐姐,也是頗為疼愛鐘葉這個弟弟,所以總體上來說,鐘葉在揚州過的要比她這個娘在濟南過的快活了不知多少倍。
當然,也因為鐘葉在揚州的沒心沒肺,讓鐘晴這個親娘還會患得患失之餘,然後偷偷的傷心落淚,覺得自己這個親娘已經被鐘葉忘記了,自己不再有那麼重要了。
葉青就偶爾撞見過好幾次鐘晴在那裡偷偷抹眼淚兒,隻是這種事情……他也不敢勸鐘大美人,所以每一次他都會裝作沒有看到而已。
看著眸中泛著溫柔的鐘晴,葉青笑嗬嗬的說道:“還有一事兒便是,如今朝廷一直沒有人主張置開封為留都一事兒,修建開封與皇宮,顯然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完成的,何況你夫君我還準備貪墨掉這筆錢,所以讓朝廷改開封為留都……。”
“如此一來,開封成為了留都,臨安既成事實上的京城,而你貪墨朝廷用來建造開封與皇宮的銀兩,就可以挪用到其他緊要的地方。而到時候即便是朝廷知曉你貪墨了這筆錢,但因為留都一事兒已成定局,最起碼在追究你貪墨這筆銀子的事情上,或許就會……朝廷會對你網開一麵嗎?”鐘晴持懷疑態度的問道。
“為官貪墨者,向來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朝廷下撥銀兩會很快,但是想要看到成效,怎麼著也得三五年之後才會質問了,而到了那時候,說不準我就有錢補上這個窟窿了,即便是我無法補上,但說不準有人可以替我補上。”葉青說道最後,語氣突然也變得冷森了起來,與此同時,遠在臨安的史彌遠,則是毫無預兆的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