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人所謂的道義、風骨、氣節在葉青身上完全看不見,就像是一頭狼一樣,隻認食物。
“但完顏璟應該是恨葉青的,又被葉青趁機奪取了那麼多城池,還有燕雲十六州……。”博爾術皺眉說道。
“可完顏璟也恨我們,因為他的皇叔衛紹王完顏永濟死在了我們蒙古人的手裡。”鐵木真悠悠的說道。
“燕京距離此地少說也有五百裡地,就算是他葉青想要重新示好完顏璟,但他鞭長莫及……。”哈薩爾有些不耐煩,想不通為何鐵木真會如此忌憚葉青。
“但誰知道他現在哪裡?”鐵木真反問著,而後手裡的金色匕首指著帳外:“說不定如今葉青就在我們附近,一直在偷偷的看好戲,在等待著一個可以向完顏璟示好的機會。你們在葉青的地盤濟南府,曾經刺殺葉青不成,葉青大度放了你們,但不代表,他不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報複。”
鐵木真緩緩的靠向椅背:“所以啊,耶律廝布即便是被金人殺了,我們還有耶律留哥這支傀儡,但葉青我們不得不防。靜觀其變吧,看看耶律廝布能不能擋得住,金人皇帝為他的皇叔報仇的怒火。等到兩敗俱傷時,再商議是否要攻完顏璟的大軍。”
簡簡單單,鐵木真很輕鬆的就放棄了對耶律廝布的求救,從而打算繼續看熱鬨,但鐵木真也絕不會就此真的隻看熱鬨,隻是他還要看看形勢,找找葉青。
“德興府四周斥候擴大,朕認為必然能夠找到宋人的蹤跡。”鐵木真的目光落在了木華黎跟博爾術的身上:“就由你們二人負責吧,找出葉青在暗中的大軍來。”
鐵木真在這個時候,還能夠顧及葉青是否已經暗中潛伏到了西京路,而此時的完顏璟,早已經完全顧及不到葉青如今身在何處。
甚至如今對於乞石烈諸神奴的態度,也比在大定府剛剛見到時要好了很多。
衛紹王完顏永濟的遺體已經被送回到了大定府,而接下來完顏璟一直在整備各路大軍,禦駕親征已經是箭在弦上,即是為了給完顏永濟報仇,同樣,也是為了大金國的根基跟未來。
而此時的乞石烈諸神奴,卻是一直在想著葉青當時的話語,眼下的形勢仿佛就如同葉青所說的那般,雖然還未到萬分危急的關頭,但最起碼葉青所預言的,如今都已經一一得到驗證了。
在蒙古人的大軍開始支持契丹遼人後,金人便不再像一開始那般能夠連戰連捷,如今不隻是連輸了兩場,而且還搭上了衛紹王完顏永濟的性命,這就讓乞石烈諸神奴不得不去猜想,葉青當初顯然並非是危言聳聽,而是早就準確的預料到,聖上會真正的禦駕親征,以及蒙古人會對金國動手。
完顏璟既想要為完顏永濟報仇,也更想要能夠平定叛亂,完顏合達、迪吉兒、再加上都刺以及乞石烈諸神奴,完顏璟如今麾下依舊是兵多將廣。
耶律廝布並沒有再次等來預料中的蒙古援軍,退守在後方的蒙古人,顯然是鐵定了心讓他獨自一人來對抗,氣勢洶洶的金國大軍。
即便是他想要跟上京路的耶律留哥聯係,但奈何金國另外一路大軍,雖然也曾打敗了金人,但如此金人在快速的整備後,便再次跟耶律留哥僵持到了一起。
慶元三年五月五日,完顏璟親率大軍出征,就連皇後李師兒也是一身甲胄在身,而每一個金人兵士,即便是包括一身金色鎧甲的完顏璟在內,都因為完顏永濟的死而是一身縞素,從而使得整個大軍看起來極為的悲壯。
慶元三年五月六日,完顏璟親率大軍直逼無奈之下,隻能硬著頭皮迎戰的耶律廝布,此時的葉青,還依然在崇山峻嶺中穿梭,兩百裡的距離,顯然並沒有那麼近,何況腳下並非平坦的道路。
八千大軍沿著山穀、河流快速前進,撒出去的探子已經在四麵八方開始探查蒙古人跟契丹遼人的動向。
如同鐵木真擔憂葉青一樣,葉青在出了檀州之後,同樣擔憂鐵木真會不會早就料到自己會來這麼一手,所以即便
是快速向北挺進,但在派遣斥候上葉青依舊不敢大意,深怕被鐵木真先下手為強,會在自己經過的地方設有伏兵來伏擊自己。
五月六日出檀州,山林中的餘暉眨眼便逝,種花家軍不得不在山穀中休息,而斥候、探子依舊是如同山林中的走獸一樣,來回穿梭於方圓近五裡地的距離。
甚至連篝火都被葉青小心翼翼的取消,從而不得不食用從檀州出來時,帶的那些難以下咽的乾糧,就著那冰冷刺骨的泉水來進食。
比起今日中午在檀州的火鍋來,不隻是葉青吃的難以下咽,就連墨小寶、徐寒、賈涉三人,以及其他眾將士,也是吃的極為艱難。
不過這些對於種花家軍來說,完全算不上什麼,當年在草原上就著積雪吃飯也是常有的事兒。
墨小寶跟鐘蠶是最為熟悉蒙古人如何作戰的,雖然徐寒、賈涉都曾經跟隨葉青,與蒙古人一同出征過花拉子模,但不管是葉青還是賈涉或者是徐寒,比起墨小寶跟鐘蠶來,他們對於蒙古人以騎兵作戰的一切了解的還不是那麼透徹。
“沒有跟蒙古人交過手的,幾乎都以為蒙古人不過就是戰馬多一些,是靠戰馬來取勝每一場戰爭。實則並非是如此……。”墨小寶蹲在葉青跟數個將領跟前,除了葉青跟賈涉外,種花家軍幾乎都知曉蒙古騎兵的厲害之處,所以這一場講解,更像是所有種花家軍,在給葉青與賈涉在講解。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蒙古人是一盤散沙,他們在戰場上毫無紀律,全是憑借他們精進的騎術來作戰。但種花家軍當年與蒙古人作戰,卻是早就發現,蒙古騎兵並非是一群烏合之眾,相反他們有著極強的紀律性,對於將領的命令是毫不猶豫的執行到底,即便前麵就是萬丈深淵,但若將領讓他們騎馬跳過去,他們也會……。”說起這些來,墨小寶就立刻變得很認真,但顯然有些沒有說到點兒上。
葉大人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伸腳把蹲在前麵的墨小寶一腳給踹坐在冰冷的地麵上:“彆廢話,說點兒有用的。”
嘿嘿笑著接著在葉青麵前蹲好,正色說道:“還有一個錯覺便是,蒙古人離開戰馬後便會毫無戰鬥力,其實不然,即便是他們胯下的戰馬在戰場上倒下後,他們還會用雙腿跟在其餘騎兵的後麵,用手裡的弓箭繼續作戰,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所有沒有戰馬的騎兵,會衝鋒向前,為有戰馬的騎兵做著騎兵無法做到的掩護、人牆等等,當然,他們跟在馬屁股後麵,不能離開的重要原因還是,如果有人掉落馬下失去戰鬥力後,他們便會在第一時間補上。”
徐寒在墨小寶說完後,立刻接上道:“蒙古人的戰馬雖然體型不大,甚至看起來並不威武,但耐力卻是強過其他任何戰馬,而且相比起那些體型更高大的戰馬來,同樣利於蒙古人在馬背上控製自己的舉動,這兩點同樣是他們在戰場上致勝的法寶。”
“耐力極強,速度也並不慢,在草原上一日便可行軍兩百裡地,也正是因為他們的速度跟耐力的優勢,從而使得他們往往給敵人一種神出鬼沒、來去如風的錯覺。”墨小寶道。
“他們不需要糧草補給,如同我們種花家軍一樣,馬背上就能夠做所有的事情,自然,這也是我們跟他們學來的。蒙古人對敵時最為擅長的就是利用他們戰馬的堅韌與靈活,戰場上令人眼花繚亂的穿插、迂回,讓敵軍一時之間難以抓到他們的主力,是他們常用的伎倆,再者便是靠詐敗來誘敵深入伏擊圈,或者是利用他們戰馬耐力強大的優勢,消耗敵軍戰馬的體力,最後再殺一個回馬槍,往往在蒙古人詐敗後,追擊敵軍的幾乎都沒有討到什麼便宜。”
“不錯,就算是馬背上的人還有力氣作戰,但胯下的戰馬已經口吐白沫了,到了那時候就隻能任由蒙古人宰殺了。可以想象一下,你的戰馬累趴下了,而蒙古人騎著戰馬圍著你的場景,生還幾乎無望。”
“蒙古騎兵同樣分為重騎兵與輕騎兵,紮甲、鎖子甲、皮甲都有,所有的甲胄都是看他所有作戰的對象而定,重騎兵跟輕騎兵的作用蒙古人分的很清楚。弓箭、腰刀、長矛以及狼牙棒是他們的主要兵器。其餘會根據他們兵士的愛好,他們願意攜帶一些其他來保命、殺敵都無不可,套馬繩、網馬套等等,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但這些大部分常見於他們的輕騎兵,在追擊敵人時用,重騎兵幾乎沒有過。”
“若是你們跟蒙古人在草原上相遇,以種花家軍這種規模的大軍,碰上相等的蒙古騎兵,你們會如何做?”葉青突然看著眼前的幾人問道。
墨小寶嘿嘿笑了笑,其餘將領也是會心一笑,這世上除了蒙古人自己外,就要數種花家軍最為了解蒙古人的騎兵,畢竟,當年葉青把他們送到草原上,除了要磨礪他們外,便是讓他們徹底的去了解蒙古人騎兵的優劣。
“不管是什麼樣兒的交戰方式,總之首先就是要殺掉他們騎兵中那些手裡拿著三角旗的兵士,若是晚上的話,誰手裡有火光就先殺誰。”徐寒率先開口說道。
“蒙古騎兵看似一盤散沙,如同烏合之眾,便是跟他們交戰的敵人,永遠都無法搞清楚,他們在混亂中是如何傳達各種命令的,從而也就使得那些手持三角旗,但又並非是將領的人被忽視,而他們甚至在交戰中比各級將領都要重要。五百人的騎兵規模裡,敲掉他們五到十麵旗子,基本上就可以隨意宰殺他們了。”墨小寶繼續說道。
葉青默默的點頭,木華黎跟博爾術,都曾經跟隨他一起征戰過花拉子模,而墨小寶跟鐘蠶,也都曾經在鐵木真麾下短暫的效力過,所以可以說,種花家軍有多了解蒙古人,恐怕蒙古人也就有多了解種花家軍。
不過比起種花家軍特彆針對蒙古人而言,顯然鐵木真麾下的大軍,在這一點兒上自然是要稍微吃虧一些了。
如今的葉青,顯然還不知曉,在鐵木真的金帳外,並非是靠木華黎、博爾術等人來守護,而鐵木真的親征,也不是靠指揮木華黎等人,而是指揮他麾下不過億萬人的怯薛軍,就如同葉青對於種花家軍的作用,怯薛軍,也就如同鐵木真麾下的種花家軍。
慶元三年五月七日,葉青特意向南迂回,深入到了更深的山嶺中穿梭,從而在多趕了近兩天的路程後,才再次調整方向,開始向北挺進,而此時木華黎跟博爾術在群山之中,始終沒有找到任何跟宋人有關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