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克師向葉青稟報著與燕傾城前往李師兒府邸之事,葉青則是有些無奈的苦笑搖頭。
這些年來在四女當中,自己對於燕傾城是最為虧欠,不管是白純還是耶律月或者是鐘晴,雖然都曾跟隨自己四處奔波過,但唯有燕傾城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揚州相夫教子,這些年來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
不管是耶律月投奔自己,還是他與鐘晴的事情大白於天下,燕傾城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對於自己在外麵的所作所為,向來都是選擇相信與沉默以對。
但話說回來,不管是耶律月也好還是鐘晴也好,在跟了葉青之後終究是還要看燕傾城的臉色行事,所以這些年來,耶律月跟鐘晴對於燕傾城也是格外的敬重跟以禮相待,從而也使得燕傾城一直以來對於她們幾人是頗為和顏悅色。
但在李鳳娘一事兒上則就不同了,特彆是趙擴的身世一直不明不白,加上燕傾城本就對於性格跋扈的李鳳娘頗有成見,以及當年葉青迎娶燕傾城時,李鳳娘還曾親自前來“祝賀”,使得在她與葉青的大喜日子的當天起,頭頂就一直被蒙著一層灰蒙蒙的憂色。
後來葉青與李鳳娘之間的不清不白越來越明顯,燕傾城雖然口頭上始終不曾過問,但心裡卻是一清二楚,可即便是如此,燕傾城依舊還是選擇了相信葉青。
離開臨安久居揚州,期間也曾經回過臨安,也跟李鳳娘有過交集,但每次與李鳳娘之間的交集都是不歡而散,她看不慣李鳳娘囂張跋扈、盛氣淩人的樣子,李鳳娘也見不得燕傾城在她麵前不卑不亢、不畏權貴的姿態。
所以兩女之間雖然從來沒有過什麼表麵上的針鋒相對與衝突,但暗地裡則是誰看誰都不順眼。
燕傾城認為是李鳳娘搶了她的夫君,李鳳娘則是以為燕傾城在對她與葉青一事兒,處處設障,不願意看到她與葉青走的太近,就像是……就像是自己一直都在以美色、權勢利用她燕傾城的夫君一般。
這些年來葉青在朝堂之上如履薄冰、遭人嫉恨與汙蔑、陷害,甚至就連朝廷以及李鳳娘,在一些時候都不會放棄打壓葉青,大有除之而後快之勢。
這些燕傾城都看在眼裡、憂在心上,即便她後來一直久居揚州,心思雖說都放在了幾個孩子身上,但隻要閒下來的時候,則是無時無刻不為葉青那時的危險處境擔驚受怕。
燕傾城氣憤於葉青對李鳳娘的敵我不明、優柔寡斷,同樣也氣憤於李鳳娘對葉青的善變搖擺,葉青有用時就用美色與皇後的身份加以誘惑,讓葉青為她李鳳娘賣命!沒用時就棄之不管,甚至還會因為朝堂之勢而踩上葉青兩腳。
這些緣由都讓燕傾城對李鳳娘充滿了成見,同樣也是對葉青充滿了怨言,雖不曾在葉青跟前說過,但在白純、耶律月、鐘晴跟前倒是沒少抱怨過:男人都是賤骨頭,哪怕是身居高位也是狗改不了吃屎。
每每白純等人聽著燕傾城這般嘮叨,都是默默不語,而且可以肯定,昨夜裡葉青必然是在燕傾城那裡過的夜,所以才會在今日又會怨氣衝天。
話再說回來,女人何嘗不是如此?嘴裡念叨著男人都是賤骨頭,但當男人選擇了她的閨房過夜時,女人最終還是情感戰勝了理智,順從的接納了男人,隻是一番雲雨後,也如同男人一樣,理智又開始占據了上風,繼續著嘴上的嘮叨。
燕傾城是四女之中煙火氣息最為濃厚的女子,替葉青養大了兩子兩女,還要照顧葉府這個意義上的家,柴米油鹽醬醋茶之外,甚至就連葉青在北伐之初最為艱難的時候,她還要省吃儉用花銷用度,把省下來的錢給葉青充作軍費。
揚州商會同樣是落在了她一個人的肩膀上,雖說鐘晴偶爾會幫一些忙,但正宗勳貴出身的鐘晴,又哪裡像燕傾城這般會持家?
至於耶律月跟白純,一個掌有遼亡後殘餘的北府軍,一個則是掌著神秘如皇城司的衙署,如今在燕傾城眼中跟那敗家爺們沒有什麼區彆,家裡的事情一概幫不上忙,就會舔著臉伸手要錢,絲毫都不考慮她一個女子拋頭露麵的賺錢有多不易。
以上種種原因,也是燕傾城有底氣不經葉青同意,就敢隨意指使、差遣劉克師的原因,而且就連燕王葉青在知曉後也不太敢駁回。
看似燕王府裡最為不起眼的女主人,實則則是除了燕王之外,燕王府裡的另外一個支柱。
葉青撐起了整個浩瀚的燕王府的大框架,而燕傾城便是那個在大框架中充實燕王府的唯一支柱,一內一外兩個人相輔相成,才使得如今的燕王府一直是一個真正的家。
“照她的意思去辦就是了,既然她這麼說了,那就並非是心血來潮,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當著剛剛進來的燕京府同知蔣欣的麵,葉青點頭向劉克師說道。
劉克師點點頭:“既然燕王應允了,那下官接下來就照王妃的意思去辦差。”
葉青不再理會劉克師,緩緩轉頭看向剛剛進來的燕京府同知蔣欣,如今劉克師身為燕京府知府,麾下同知等各級官員,幾乎都是由劉克師挑選的他自己用的順手的官員,而對於這些葉青向來都相信劉克師用人的能力跟眼光。
看著燕王也在衙署內,蔣欣顯然還是有些緊張,一時之間是看了看葉青又看了看劉克師,竟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劉克師看著有些緊張的蔣欣笑著說道。
“回燕王……。”蔣欣吞了吞嘴裡因為緊張的唾沫,有些戰戰兢兢道:“福滿酒家的事兒……差不多了,下官是想請知府……。”
不等蔣欣說完,葉青就有些好奇的問道:“全都抄了?”
“回燕王,福滿酒家包括夥計與掌櫃,以及參與打架鬥毆的其他人,共計三十八人都已經被捉拿歸案。”蔣欣額頭上竟然隱隱滲出了一層細汗,可以想見,如今葉青在燕京的威勢有多恐怖。
葉青笑了笑,而後看著劉克師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過去看看吧。”
劉克師應是,而後對著虞允文點了點頭,便向一旁緊張的蔣欣招了招手,快速向外麵走去。
隨著劉克師、蔣欣兩人走出議事廳,門外就傳來了劉克師隱隱訓斥蔣欣的聲音,不外乎是責罵蔣欣見了葉青之後的慫樣兒,簡直是讓他劉克師的臉麵都在燕王跟前丟光了。
虞允文有些好奇的看著葉青,葉青則是笑著向虞允文解釋了下福滿酒家一事兒,虞允文恍然大悟,而葉青則是不自覺的扭頭再次看向門外,隻見耶律月不知何時正拾階而上,向著葉青他們這邊行來。
耶律楚材幾乎是小跑著出了萬寧宮,站在宮門口稍微分辨了下方向,拽住剛剛準備要進衙署的馬車車夫,便要其掉頭。
車夫一臉茫然,顯然並不認識匆忙跑出衙署的耶律楚材,急呼著車廂內還有大人在。
耶律楚材費了半天勁,也沒有跟車夫溝通好,情急之下掀開車簾看向車廂內正打算探頭張望的官員。
兩人四目相對,耶律楚材並不是認識人家,但人家顯然認識他這個一直以來被燕王強行拉攏的紅人,當下便急急跳下馬車,吩咐車夫聽從耶律楚材的差遣。
馬車在放下那名官員後便快速衝向了街道,這一次耶律楚材也不再刻意避著燕京城內的宋廷眼線,明目張膽的向著李師兒所在的府邸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