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脫達即便是在進入雅室後,已經把原本就侯在雅室內的兩個妙齡女子摟在了懷裡,可仿佛是依舊不滿足一般,哪怕一隻手已經伸進了一名妙齡女子的胸口之處,但眼睛依舊是望著趙盼兒,仿佛是恨不得此刻他摟在懷裡的,手伸在胸前的是那趙盼兒一般。
簡單的寒暄以及精致的酒菜才擺上桌麵後,完顏福興再次趁葉青不注意時,瞪了一眼完顏脫達大,示意其收斂著一些自己的舉動。
完顏脫達有些不滿的冷哼一聲,不過還是照著完顏福興的意思,低頭開始蹂躪懷中的秀色可餐。
葉青對此視而不見,久經風塵的趙盼兒顯然也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景,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跟她不在同一個世界。
幾杯酒之後,完顏福興這才開始進入正題,神色比剛剛飲酒前要紅潤了不少,自始至終目光一直不曾在看過趙盼兒一眼,含笑對葉青說道:“今日聽聞高麗使臣曾拜見過燕王?但不知道他們是因為何事去拜見燕王呢?”
“左相大人以為呢?如今本王可是身處會寧府,難道這會寧府發生的風吹草動,還能夠逃過左相的耳目不成?”葉青不問反答道,而在葉青說道耳目二字時,一直不動聲色的趙盼兒,還是敏銳的感覺到,完顏福興的瞳孔仿佛不自覺的收縮了幾下。
頓時心中有些了然,或許驛館內安排給燕王的那兩個丫鬟,就是出自眼前這個完顏福興之手。
“燕王這顯然就是為難我,據我所知,在燕王到達隆安府時,親自迎候燕王的禮部尚書張齊顏、刑部侍郎耶律成功,可是帶著聖上的旨意與燕王談好了一切,那就是燕王在會寧府的一切行動都不會受我大金的約束,所以燕王與那高麗使臣談了些什麼,我們又怎麼會知曉呢?”眼下的完顏福興,相比起在遼陽府時的完顏福興,顯得要理智了很多。
在葉青看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完顏福興回到了會寧,不得不顧忌金國與完顏珣的顏麵才如此,還是因為……旁邊這個妙齡佳人趙盼兒,才使得完顏福興的表現一直都顯得仿佛帶著一絲不平之意。
“果真如此嗎?”葉青顯然不想繼續跟完顏福興打啞謎,眼下既然自己已經拒絕了高麗的求援,那麼有些事情,也就不能裝作不知情了,不然的話,豈不是讓完顏珣以為自己這個燕王不過如此?
“燕王此話……。”完顏福興顯然還打算繼續打啞謎。
而葉青不等完顏福興說完,便淡淡道:“既然如此,看來左相大人是不在意了?那麼明日一早,若是那街口又多了兩具屍體的話,到時候還得勞煩知府大人再像今日一早那般辛苦一趟了。”
“燕王真當我金國都城會寧是貴國臨安城嗎?以為在這裡想要殺人就能隨便殺人嗎?燕王,本官可是會寧府知府,這今早之事兒本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追究燕王已經是給足了燕王麵子,若燕王還是不知悔改,繼續在會寧殺人越貨,那就彆怪本官不客氣了。”完顏脫達的臉從那女子的胸前抬起,惡狠狠的帶著警告意味道。
“如此說來……你完顏脫達豈不是昨夜裡就已經知曉,本王所住的驛館附近會有人圖謀不軌?若不然的話,今早本王還在奇怪,怎麼隻見有人收屍卻不見有人追查是何人所為呢?怎麼,難不成是你暗地裡指使的?”葉青回頭看著完顏脫達有些好奇道:“還有,你又是如何判定,那些人是本王殺的,可有證據?”
雖然沒有提及昨夜裡那些高麗人為何會出現在宋廷驛館附近,也沒有提及那些人是否是要對他葉青不利,但如此質問完顏脫達,已經是讓完顏福興感到後背瞬間生出一身冷汗。
“當然不是,自然不是,自然是一個誤會。”完顏福興緊忙打圓場,而完顏脫達雖然強硬的回瞪著葉青,但嘴唇最終還是動了動後,便低下頭不再跟葉青對視。
如今完顏珣已經決定了要跟葉青聯手而拋棄崔忠獻,所以這個時候完顏福興自然是不想橫生枝節,以免誤了完顏珣的計劃,更何況,如今不管是金國的玉璽還是前皇後李師兒,都還在葉青的手裡。
所以在完顏福興看來,若是因為昨夜之事兒,一旦讓燕王葉青認定,昨夜的事情跟玉璽有關的話,那麼後日葉青還會不會歸還玉璽,恐怕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今日我與完顏知府拜見燕王,其實是奉聖上之意,還望燕王莫要怪罪才是。”完顏福興看著葉青對於完顏脫達不依不饒的樣子,急忙搬出完顏珣說道。
“怎麼,他決定了是嗎?”葉青依舊是看著低頭的完顏脫達,而完顏脫達懷中的女子,此時胸口已經被完顏脫達緊緊抓在手裡,即便是感到了極大的痛苦感,但那女子竟是緊咬著嘴唇不敢發出生來。
趙盼兒雖是目不斜視,但餘光還是能夠看到,完顏脫達對於懷中女子毫無憐香惜玉的辣手,雖然說這一切在采春樓早已經是見慣不怪,甚至眼前完顏脫達對懷中女子的狠手,比她平日裡在采春樓見過的已經算是溫和許多,但不知為何,此時的趙盼兒卻是感到了一陣的不寒而栗,甚至有些覺得,或許有朝一日,自己也會遭遇這般被人做賤的時候。
“燕王英明,聖上之意是……。”完顏福興微微遲疑了下,在腦海裡飛快的斟酌著如何言辭,才能不會激怒眼前這個宋廷梟雄,繼續說道:“聖上的意思是,待燕王把玉璽歸還之後,便與燕王簽訂盟書,一來是感謝燕王願意歸還玉璽,二來正所謂是好事成雙,也借此討個好彩頭。”
完顏脫達雖然低著頭,但還是因為完顏福興的言語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雖然剛剛完顏福興所說的意思,跟完顏珣的意思一模一樣,但在語氣上卻是要弱了太多太多。
相比起剛剛他們在宮裡時完顏珣在說這些時的高高在上,如同施舍給宋人的語態感覺,此時完顏福興的語態之中卻是全無半點威勢,甚至是多少還有些討好燕王的味道。
“那高麗人如何處置?”葉青沒有回應完顏福興的話,再次反問道。
葉青的話剛一出口,就立刻引來了完顏脫達再次的怒目相視,就連趙盼兒,此時都覺得葉青在金國的地盤上,多少有些過於咄咄逼人了。
“燕王難道想要做金國的主不成嗎?”完顏脫達再次怒道。
完顏福興乾笑著不知該如何阻攔,畢竟,葉青的要求有些太過分了,雖說昨夜裡是高麗人主動招惹的他,但不管如何,他可是在昨夜裡全殲了人家的百十號人。
何況昨夜之事兒好在沒有公開鬨大,他燕王不管是麵子還是裡子也沒有損耗半點兒,倒是高麗人因此在他跟前還吃了一個大大的啞巴虧。
再者葉青今日也沒有在驛館追究高麗使臣的意思,所以不管是完顏珣還是完顏福興看來,昨夜的事情……就當是一場夢,過去了就算了。
至於高麗人,既然已經決定拋棄了,那麼死了多少人也就無所謂,在不影響的大局之下也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此時葉青“舊事重提”,不止是讓完顏福興啞口無言,讓完顏脫達感到怒不可遏,就連趙盼兒都覺得身處異地的葉青有些……有些太強勢了。
雖然她在遼陽府,在知府完顏弼府邸的接風宴上,就已經見識了這位素未謀麵、卻讓自己甘願效忠的燕王的強勢,但那時候的事情比起此刻來,顯然還是如何處置高麗人的事情,更讓金國君臣感到棘手一些。
不管怎麼說,完顏珣暗地裡如何對高麗人都行,但若是公開跟高麗人翻臉,那就等同於是公告天下,他完顏珣是一個背信棄義之人了,如此一來的話,身為帝王的完顏珣又該如何麵對其他人,以及包括自己的臣子?會不會因而給人一種,利用完之後便會被拋棄的錯覺呢?會不會讓自己朝堂的臣子因而多了一份警惕,會不會因而絕了可能與蒙古人結盟,給予宋廷壓力的後路呢?
想到此處的趙盼兒,心中突然一震,瞬間明白了葉青此舉,就是要斷絕金國與他人有可能再次結盟的後路,從而使得無論是金國還是完顏珣,往後都隻能依附在宋廷或者是他燕王這邊。
心頭微微計較一番,看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言語的完顏福興,趙盼兒忽然對著完顏福興一笑,使得整個雅室內瞬間增色不少,更是讓一直留意她的完顏脫達神情一呆,恨不得立刻把她趙盼兒擁入懷中。
“左相大人,燕王如此也是為了聖上以及您著想。”趙盼兒如黃鶯般的甜美聲音淡淡響起,繼續說道:“既然昨夜之事兒已經十分清晰明了,那麼左相就該給燕王一個交代不是?不管如何說,燕王此次身為使臣來貴國為聖上恭賀登基一事兒,在到會寧府後,本就該由貴國護衛燕王的周全才是。昨夜裡高麗人想要對燕王圖謀不軌,搶奪貴國之印璽已經是不爭事實,而燕王為保護印璽完整,昨夜裡才不得不率兵迎敵,可即便是最後那些高麗人都退了,但燕王卻還是沒有等來貴國的一句關切慰問。所以……如今燕王想要知道貴國是否會一碗水端平,豈不也是情理之中?”
完顏福興在趙盼兒毫無預警的張口時,就意識到了此事怕是難以善了,而當趙盼兒說完後,完顏福興都不得不在心裡讚歎一聲:好玲瓏的心思,好一張利嘴,好一個妙人兒。
葉青表情上自是看不出任何波動,這就讓完顏福興無法判斷,趙盼兒此番話到底是不是葉青的意思,還是說是趙盼兒的自作主張。
所以在無法分辨出來時,完顏福興也就不得不把趙盼兒的話當成是葉青的意思來對待:“此事兒……盼兒姑娘,此事兒怕是本相眼下無法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給我一個答複,滿意的話……。”葉青回頭看向趙盼兒,眼神中帶著一絲讚賞接著道:“滿意的話,後日我便讓盼兒帶著玉璽進宮,若是不滿意,那麼不妨再往後推推就是了,六日之後完顏珣正式登基,到時候再歸還玉璽,豈不也是兩全其美?”
“這……。”完顏福興還有些猶豫,本來一切都應該是在他們的預料之中,按照他們的猜想,今日應該是和和氣氣的達成一致才是,這怎麼……千小心萬小心還是橫生出枝節來了?
想到此處的完顏福興,不自覺的瞪了一眼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完顏脫達,而此時的葉青,則是已經含笑起身,攜著趙盼兒已經行至雅室門口,回頭對著剛剛匆忙起身的完顏福興道:“不必相送,明日本王在驛館等候你的消息,對了,隻你一人來即可。”
說完之後,葉青也不等完顏福興回複,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而雅室內,就剩下了完顏福興與完顏脫達緊皺眉頭,直到葉青與趙盼兒上了馬車駛離時,樓上的雅室內,完顏脫達這才發出了不滿的怒吼聲,桌麵的酒壺也被他一把抓住摔碎在了厚厚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