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張寶德稱呼李師兒燕王妃的緣故,加上葉青也一直沒有解釋,李師兒也沒有點破,所以燕王妃這個稱呼,這幾日在耽羅,幾乎就成了李師兒的專用稱呼。
聽到親衛的回答,賈涉臉上露出個無奈的表情,現在他這個燕王身邊原本是最為親近的親衛統領,如今因為燕王妃的關係,竟然變得根本無法靠近燕王了,隻能是遠遠的望著燕王,可真是……可悲啊。
“去,把這封書信送給燕王,是來自遼陽的。”賈涉把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了親衛說道。
以他多年來替燕王接手書信的經驗,賈涉在拿捏那個信封時,還是能夠明顯感覺到,厚厚的信封裡,應該不止一封信,而是很有可能裡麵是兩封信。
但奈何信封上麵並沒有什麼標記,所以他也無法斷定這封書信的重要性,畢竟,上麵可是寫著燕王親啟四個字。
城樓上的葉青,順手接過那名親衛遞過來的書信,而後賈涉也趁著李師兒低頭看信時,悄悄地站在城樓的樓梯處,看到葉青擺擺手,示意這裡沒事兒後,賈涉這才放心的離開城樓。
李師兒看完信後,便看到葉青正望著手裡剛剛接過來的書信發呆,眉宇之間仿佛還帶著一絲絲的凝重,下意識的問道:“怎麼了?”
葉青回過神,衝著李師兒笑了笑,道:“沒事兒,隻是奇怪這個時候遼陽還會有書信來。”
在到達耽羅後,幾乎平均每天的書信,雖然無法確定準確的時間,但幾乎沒有晚上才會到達耽羅的書信,按照趙盼兒的性格與把握,幾乎每封書信都會在時間上選擇在清晨的時候到達,如此一來,也就給葉青預留出了足夠多的回複遼陽書信的時間,不至於在晚上的時候還需要思索遼陽的諸多事情。
不得不說,趙盼兒在某些細節方麵,比起北鬥的其他人,包括董晁在內都要體貼的多的多。
所以自遼陽出發至耽羅這段時日以來,葉青也幾乎習慣了在早上收到來自遼陽的書信,要麼是當時就給予回複,要麼便是等晚上後再給回複,總之在時間的掌控上要比以前自有、輕鬆了很多,而這些正是拜善解人意的趙盼兒所賜。
如今已經是晚上,但破天荒的收到了來自遼陽趙盼兒的書信,這就讓葉青的心頭瞬間升起了一絲的不安,畢竟,按照習慣的話,這封書信應該是明日清晨才會出現在他眼前。
不過葉青並沒有第一時間打開手裡的信封,淡淡的對李師兒說了一聲回去吧,而後便率先轉身獨自走下城樓。
李師兒看著葉青的背影出神,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高聲問道:“你不是要在這裡等他們凱旋而歸嗎?”
“不等了。”葉青頭也不回的說道,李師兒則是有些不滿的微微蹙眉,而後看了看城外方向已經漆黑如墨的夜色,想了想後還是緊忙小跑幾步,跟著葉青一同往城樓下走去。
上了馬車後,葉青也依然是緊緊握著手裡的那封書信,看了一眼旁邊有些悶悶不樂的李師兒後,深吸一口氣道:“放心吧,如果完顏福興被活捉之後,必定能夠被活著帶回來。但如果……。”
“我知道的,你是想說但願他不會被自己的親衛殺死而後用來在你們麵前邀功,對嗎?”李師兒微蹙著眉頭,有些不開心的說道。
葉青再次微微歎口氣,最初他以為李師兒想要讓自己抓住完顏福興,是為了給完顏璟報仇,看現在看來,李師兒的目的好像並非隻是為了給完顏璟報仇,何況,就算是李師兒想要給完顏璟報仇,也應該找最大的凶手完顏珣才對。
不過葉青並沒有過多詢問李師兒,為何非要讓自己活捉完顏福興,不過既然在離開遼陽時,就已經答應了她,葉青也希望宋元慶他們,能夠帶回來一個活生生的完顏福興來,而不是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來。
趙盼兒的書信多少有些讓葉青感到心頭沉重,劉克師回燕京的舉動,在他看來雖然是毫無問題,但……也正是因為劉克師回到燕京,便有可能使得他跟趙擴之間,原本應該沒有矛盾的君臣關係,再次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劉克師如今是宋廷的臣子,還是他葉青燕王府裡的“打手”,這件事情毋庸置疑,不管是任何時候,葉青都相信,劉克師必然是永遠忠誠於自己。
而正是因為劉克師對於自己的忠心耿耿,使得在劉克師眼裡,即便是天王老子他都可以不放在眼裡,惹急了任何人的命令,隻要非出自葉青之口,他可以拒絕去聽從。
所以劉克師回到了燕京,雖然是能夠穩住燕京的局麵,從而避免在這個緊要關頭或者是微妙時刻,使得燕京城出現涇渭分明的兩撥人馬相互對峙。
可正是因為這種相互對峙,恐怕也就會使得他跟趙擴之間的君臣關係,蒙了許多的不確定因素與陰影。
再者……燕京城裡的那幾個女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李鳳娘的脾氣自是不用多說,年輕的時候便驕橫跋扈的很,而且在朝堂之上多年,還曾有過短暫的主政經曆,都使得李鳳娘早就養成了說一不二、不願他人違背自己旨意的習慣。
而府裡的燕傾城、白純、鐘晴以及耶律月,這同樣是沒有一個是好惹的主,而且四女都與李鳳娘之間有過一些矛盾,且不管這些矛盾的主因,是不是就出在自己身上。
葉青與朝廷之間的關係複雜至極,就像是燕傾城幾女與李鳳娘之間的複雜關係一樣,很難用一兩句話來說的清楚,自然,也不是僅僅任何人從中斡旋,就能夠把她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化解的開的。
葉青甚至相信,恐怕這一輩子,幾女之間都會帶著締結與不滿就這麼一直活下去,最好的方式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誰也彆招惹誰。
趙擴書信的字裡行間處處都透露著真誠,也同樣透漏著一絲絲的無奈,葉青從那熟悉的字跡上,幾乎就可以斷定出來,趙擴在寫這封書信給自己的時候,那些地方是一氣嗬成,就連筆跡看起來都是極為順暢,顯然是屬於那種寫到此處正是真情實感、行雲流水之時。
而一些著墨痕跡相對重的地方,特彆是一些字跡的比劃不是那麼圓順的地方,加上那話字麵字下麵的意思,都能夠讓葉青看出來,在寫到此處時,趙擴顯然是斟酌了很久才落筆的,而且即便是落筆之後,在一些遣詞造句上也因為謹慎的態度,也都透露出了趙擴當時的矛盾與糾結的心態,從而使得有些字,看起來就像並非是趙擴的親筆一般。
李師兒端著冒著熱氣的參湯來到書房,第一眼便看見葉青皺眉凝重的神情,放下參湯剛想要靠近葉青去看看手裡的書信到底寫了些什麼,葉青則是不著痕跡的上身微微前傾,隨即收拾起了那封趙擴的書信。
“怎麼,還怕我看?”李師兒溫柔賢淑但又風情萬種的樣子,多少有些讓葉青感到不適。
“那倒不是,而是……。”葉青整理著桌麵上的其他公文說道。
“切,就算是想給我看,我都懶得看。”說完後,風情的白了葉青一眼,而後又追加了一句:“就是你求我,我都不看。”
葉青微微歎口氣,心頭把在耽羅的行程快速盤算了一番,笑著對李師兒說道:“燕京那邊的事情,你不感興趣。”
“哼,借口。”李師兒哼道,不過手上並沒有停下為葉青親自盛參湯。
看著李師兒那溫柔賢惠的樣子,葉青笑了笑,道:“趙擴不日將要到達燕京……。”
“啊?啊!”葉青還未說完,李師兒就率先驚訝的叫出了聲,自然而然的,微微愣神的功夫,手裡熱乎乎的參湯便燙到了自己的手,隨即再次驚呼一聲,緊忙放下手裡的碗,問道:“真的?為什麼?那你怎麼辦?”
“待這邊的事情了解了先回遼陽再議。不過……。”葉青低頭想了下,而後繼續說道:“不過劉克師已經率先趕回燕京了,相信不會出什麼岔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