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燕王是一個聲音。”書房外響起了趙擴的聲音。
耶律楚材、完顏從彝急忙起身轉身望向書房門口,趙擴帶著身後的葉孤城快步走了進來。
在三人對著趙擴行禮後,趙擴則是在葉青書桌的左側坐了下來,而完顏從彝與耶律楚材,依舊坐在書桌對麵的下首位置,隻不過比起剛剛的從容跟輕鬆來,兩人此時都顯得有些拘謹。
“燕王的意思二位都明白嗎?”趙擴張口說道,目光則是看著有些拘謹的耶律楚材。
這個時候,最為難受的自然就要屬耶律楚材了,葉青剛剛的話語,無疑就是在說謝深甫一事兒,而今聖上又再次開口詢問,耶律楚材若是想要再繼續裝傻,或者是還希望跟葉青討價還價,已經是完全不可能了。
“臣明白燕王的意思。”耶律楚材急忙起身說道。
“那就好。”趙擴滿意的點著頭,隨即接過葉青遞過來的書信仔細看了起來。
隨著書信看完,緩緩放到桌麵上,趙擴神情顯得認真道:“燕王打算接下來如何處置?不過還真沒有想到,這平時見了朕就如同老鼠見了貓的完顏刺,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做到了這一步,簡直是讓我刮目相看。”u2028“能夠輕易說服察合台並不容易,不過接下來,還要看看察合台跟窩闊台商議之後,他們兩個人的決定才能夠做決定,但不管如何,隨著鐵木真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原本鐵板一塊的蒙古國,已經不再是銅牆鐵壁了。”葉青淡淡的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會兒回去之後,便會給完顏刺去旨意,至於接下來該如何做,我會相信完顏刺的判斷。還有便是物資,我也會親自督促這件事情。”趙擴有些興奮的說道。
而後見葉青笑而不語的點了點頭,便轉向完顏從彝道:“你如今是燕京府知府,同時還兼著轉運使的差遣,雖然如今燕京安撫使已經到任,但你大部分的事情還需要你來為朕來做。明日朕便下旨從南邊籌糧,而這件事情,朕就交由你來做,如何?”
“臣一定竭儘全力,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籌集到糧草等一切物資。”完顏從彝急忙起身說道。
趙擴滿意的點點頭,而後笑著道:“朕知道你心裡還是有些顧忌的,雖然你不說,但你放心吧,朕會提前跟安撫使李大人打招呼的,到時候你便放開手腳……。”u2028“乾嗎還要等以後打招呼,聖上的旨意臣都聽見了,臣保證會配合完顏知府的差遣來行事,保證不會從中生事。而且若是有人從中阻撓的話,燕京城外的大軍,完顏知府完全可以隨意調動,當然,這事兒還需要燕王的首肯才行。不過看燕王如此器重你,想必到時候也不是什麼難事兒。”李立方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葉青的書房門口,而後麵還跟著一個一臉
委屈的紅樓。
看著葉青更像是告狀似的說道:“下人跟丫鬟攔不住,正好被我碰見了,我說我先進來通稟一聲,但他不聽,就直接闖進來了,我也沒辦法。”
葉青笑了笑,示意氣鼓鼓的紅樓不必跟這個人一般見識,甚至還告訴紅樓,既然是闖進來的,那麼你也就不必讓丫鬟給他奉茶了,就讓他乾坐在這裡吧。
聽到葉青如此向著他,紅樓立刻眉開眼笑,在府裡的地位雖然不如白純等人,但終究也算是葉青的妾室,所以在燕王府裡的身份地位還是很高的,要不然的話,也不會當著李立方的麵直接告狀。
而李立方顯然根本不在乎,隨意的聳了聳肩膀,而後走到趙擴跟前先行禮,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開始好奇的打量著葉青這個諾大的書房。
多年不見的李立方,一直都在臨安混日子,而今隨著元日過後北上,也就在剛剛到達燕京後,來過葉青府裡一次,今日也才是他第二次來葉青的府裡。
完顏從彝本打算起身,把自己這張靠近趙擴的椅子讓給李立方,但李立方笑著擺了擺手,坐到了葉青麵前書桌的右手邊,正好與趙擴相對而坐。
趙擴的眼神時不時在李立方跟葉青兩人身上遊走,不得不承認,李立方與葉青二人,雖然年紀相仿,但如今看起來兩人的外表已經有了天差地彆。
葉青雖然身材魁梧,即便是已經到了中年,但身材卻是一直保持的很好,加上那棱角分明的消瘦臉龐,以及那雙銳利的目光,比起李立方來則是要顯得年輕精神了很多。
如今的李立方,久居於臨安,原本還不算胖的他,如今已經是大腹便便,再加上其較白的皮膚,使得李立方白白胖胖的更顯富態,儼然一個富家翁的模樣兒。
與葉青乃是多年的交情,加上李立方本就一直有要訛一輩子葉青的心思,所以在葉青建議紅樓不給其奉茶後,坐下來的李立方,自然而然的就端起了葉青麵前的茶水,毫不客氣的喝了一口,甚至還品評道:“果然是燕王府啊,這茶葉……我可記得元日前在臨安也是才見到沒幾日,這就成了燕王府裡招待客人的茶水了?”
“這不還是你李立方初來乍到給我送的禮?若不然的話,我葉青上哪能喝到這麼好的茶?對了聖上,不知道李安撫使可有給宮裡送些過去?尤其是你母後那裡?”
聽到葉青如此說,李立方瞬間瞪起了眼睛:“葉青你什麼意思?你這是挑撥離間!”
“那就是沒送了?”葉青笑嗬嗬對趙擴問道。
趙擴竟然是老實的點了點頭,而李立方則是一臉的鬱悶,想不到本想打趣下燕王府的高貴,不成想卻被葉青反將了一軍。
葉青與李立方一來一回的老友鬥嘴,讓完顏從彝跟耶律楚材看的是分外羨慕,在他們看來,整個大宋朝,恐怕除了李立方之外,再難找到一個在葉青麵前能夠真的完全放鬆下來的人,即使是一向在葉青麵前看似蠻不在乎的耶律楚材,他的種種舉動,其實更像是一種對於葉青忌憚的掩飾。
李立方對於朝堂政事已經不再有興趣,但對於做官還是有一些興趣的,而這也是讓他任燕京安撫使的緣故,畢竟,由他任安撫使,可以讓他過官癮還不用擔責任,就如同李立方自己所言,想要調遣燕京城拱衛燕京的大軍,光是他這個安撫使說了並不算,還需要得到燕王,甚至是趙擴的同意。
所以與其說李立方是燕京城的安撫使,倒不如說葉青才是真正的安撫使。
而接下來在葉青、趙擴、完顏從彝、耶律楚材繼續商議事情的時候,李立方自然就成了一個旁聽者。
不過有一點倒是讓完顏從彝跟耶律楚材感到驚訝,甚至是震驚,他們二人完全沒有想到,李立方這個皇親國戚,竟然如此的隨和跟沒架子,而在其中,尤其是對自己身份位置的清晰認識,則讓完顏從彝跟耶律楚材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他們二人一個乃是金國宗室,一個也曾是金國朝臣,對於皇親國戚自然都是極為熟悉,自然也就很清楚,大部分的皇親國戚,往往都喜歡抓住難得的機會,在皇帝麵前彰顯他們的才能,以及他們對軍國大事的獨到見解。
即便他們說的牛頭不對馬嘴,說的讓其他人啼笑皆非,但他們也依然是沾沾自喜,甚至認為自己才智過人,從而也會因為一次次皇帝的笑而不語,變得變本加厲,人為自己的能力與才華完全得到了認可,甚至由此便會更多的乾預朝堂政事。
而此時坐在旁邊的李立方則是完全不同,他雖然也會時不時的停下來傾聽他們幾人之間的談話,但從頭到尾,李立方哪怕是連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在他們談論時,要麼是翻翻桌麵上的書籍,要麼是敲敲那硯台,查看查看材質,或者是拿著葉青的毛筆在雪白的紙張上胡寫亂畫,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很平靜,從而也使得耶律楚材跟完顏從彝,不敢再把李立方當成一個,完全是憑借皇親國戚的身份才坐到今日高位的無能之人。
畢竟,這份對自己身份地位,尤其是自己職責差遣的清醒認識,尤其是在這個時候還能夠擺正自己的位置,就足以可見,此人絕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隨著他們的談話結束,趙擴滿意的率先回宮,李立方則是恢複了喜歡熱鬨的本性,開始反客為主的嚷嚷著燕王府的丫鬟備酒菜,今日要和葉青再比一比誰的酒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