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正是因為她的祖父以低價從金人手裡買來了諾大的宅邸,使得這個時候的謝道清,一看見這種諾大的府邸時,總有種杯弓蛇影的感覺,不自覺的便扭頭看向了一臉笑容的趙盼兒。
像是知道謝道清在擔憂什麼似的,趙盼兒拉著謝道清的手一邊往府裡走,一邊說道:“這可是花了真金白銀買來的,不管是誰,在價格的公道上都挑不出半點兒毛病來。”
“師兒姐姐竟然如此有錢。”謝道清將信將疑的喃喃道,一路上走過的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尤其是一些充滿了江南詩情畫意的陳設,可謂是讓謝道清在今日是大開眼界。
總之,這座宅邸裡處處透漏著的典雅高貴與詩情畫意,都讓謝道清真正認識到了何謂難得一見的宅邸,如此一來,也就使得她祖父以低價所購的宅邸,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暴發戶才會想要的宅邸。
繞過前麵的遊廊,後麵的風景更是彆有一番風情,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與腳下的連廊相連接,一直延伸到了湖中心,而在湖中心的廊亭內,此刻正有三四個人影在那裡垂釣。
李師兒與葉青一人手握一根魚竿,但兩人的魚簍裡倒是極為一致,都是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眼看著還得要太監出去買魚回來吃時,突然之間,李師兒看著湖麵上的浮漂動了動,頓時興奮的驚呼一聲,雙手急忙用力拉起魚竿,隻見一尾不過巴掌大小的銀白sè鯉魚正在空中順勢翻騰,想要掙脫出被它自己咬住的魚鉤。
“我贏了。”李師兒得意洋洋的對旁邊的葉青說道。
葉青則是不自覺的撇了撇嘴:“運氣而已,剛剛要不是你大呼小叫的,我早就釣上來了。”
李師兒嘴角也帶著一絲不屑:“你都坐了近一個時辰了,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我這才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都釣上來了一條,不管是運氣還是能力,總之今日是我贏了。”
葉青無語的對著清澈的湖麵歎口氣,他實在沒有想到,竟然在釣魚這件事情上輸給了李師兒。
身後的宮女向李師兒稟報著趙盼兒、謝道清二人正沿著遊廊向這邊走來,李師兒順手放下魚竿站起身來,還不忘再
次挑釁的看了一眼葉青,而後便親自去迎候謝道清。
如今謝道清還不知道李師兒曾經可是貴為金國的皇後,隻是知道李師兒是一個比她長幾歲的姐姐,至於其他便就完全不清楚,所以當從趙盼兒嘴裡得知,這個占地極廣的府邸,就是李師兒花錢買下來的後,謝道清一時之間是真的難以置信,她實在想象不到,李師兒哪裡來的這麼多錢,能夠在燕京擁有這麼大一座……毫不亞於王公貴族的豪奢宅邸。
當然,既然不清楚這座府邸是李師兒的,那麼自然,也就不清楚李師兒與葉青如今之間的關係。
而當謝道清走在遊廊上,已經清晰可以辨認出葉青跟李師兒的背影時,謝道清竟然覺得兩人竟然連背影都是那麼的相配。
看到李師兒起身向她走過來時,謝道清的心頭沒來由的閃過一陣感動,臉上原本有些苦澀的笑容,也漸漸變得重新開朗起來。
如同葉青迷戀謝道清身上那股仿佛能夠讓人大徹大悟的清純氣息一般,每次李師兒見到謝道清時,也總是能夠感到仿佛一陣春風拂麵,像是能夠在瞬間就讓她心底的那些憂愁瞬間一掃而空。
葉青依舊端坐在廊亭的邊緣,手裡的魚竿已經提起放下無數次,但就是沒有魚上鉤,聽到後麵的腳步聲與李師兒的話語聲,葉青手握著魚竿轉頭看向身後。
謝道清的目光也在此時恰好略過李師兒望向了他,兩人四目相對,葉青微笑著淡淡點頭,謝道清看著葉青那張熟悉的麵孔,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情瞬間也平靜了不少,望著葉青那深邃的目光,一時之間像是有了依靠一般,覺得自己祖父的事情,或許真的有希望了。
在李師兒的示意下,謝道清、趙盼兒以及她自己在廊亭內的案幾前緩緩坐下,宮女轉身便從下人手裡接過了茶水,而後放在了案幾上後,便轉身與太監還有下人一同離開了廊亭。
整個廊亭便隻剩下了還在垂釣的葉青,以及三個坐在案幾前的女子。
“你父親讓你來的?”葉青轉身對還有些忐忑的謝道清問道。
謝道清看著葉青的麵龐,相比起臨安的時候,如今的葉青好像又消瘦了幾分,不過並不是十分明顯,隻是那臉頰看來棱角更為分明而已。
對著葉青默默點點頭,而後謝道清便不知如何開口,麵對一個讓她心動的中年男子,還是少女的她,依然還是想要在他麵前保持該有的尊嚴與矜持。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祖父的事兒……。”葉青微微一頓道。
“我知道,父親也明白朝堂上的事情,所以……所以便希望你能為祖父求情,請朝廷網開一麵。”謝道清說話時顯得有些顫抖,不過還好,分坐在她兩旁的李師兒跟趙盼兒,則是一人一邊握住了她有些冰涼的小手,倒是給了她不少的溫暖與安心。
“終究是朝廷重臣,該有的體麵朝廷也會考慮到的,不過若還想留在官場或者是燕京,恐怕就很難了。回去告訴你父親,過幾日便陪謝深甫一同回嘉興吧,至於你父親,如今離開嘉興時間也太久了,朝廷可以既往不咎,但終歸是嘉興知府,也該回到任上了不是?”葉青笑著說道。
謝道清有些難以置信,在她來的一路上,她設想過種種情況,葉青或許會推脫,或者是會表現出為難的樣子來,或者是乾脆會落井下石,她幾乎想到了見到葉青的種種可能,但就是沒有想到,葉青會如此痛快的答應她,甚至是在她還沒有完全開口去求情,葉青就已經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