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老溫的胡須上沾著酒水與羊油,明亮的匕首放到嘴邊,舌頭輕輕一卷,肥美的香噴噴羊肉便被送到嘴裡。
葉青則是顯得稍微含蓄了一些,但今日也是破天荒的換上了一身窄袖長袍,整個人在少了一些貴氣時,卻多了幾分乾練。
怯薛軍的兵士與種花家軍的兵士,從一同載歌載舞的場景中,隨著一旁酒壇的變少,也開始讓氣氛變得有些異樣起來。
前些日子剛剛在草原上,輸給種花家軍一事兒,此時湧上了心頭,好勇鬥狠的氣勢,不知不覺間便被釋放了出來。
而種花家軍這邊也不遑多讓,既然那邊能夠讓你們敗的心服口服,這邊你們敢挑釁,也一樣讓你們灰頭土臉。
隨著葉青、劉克師、赤老溫端起酒碗一飲而儘,篝火旁原本熱鬨的歡歌笑舞,已經變成了挑釁式的示威聲。
“聽說怯薛軍在草原上輸給了種花家軍?”葉青像是在火上澆油,對著同樣一飲而儘、滿麵紅光的赤老溫問道。
“那日我沒在,不清楚。不過燕王認為種花家軍就可以完勝我怯薛軍嗎?”赤老溫在回答時,語氣中同樣已經有了濃濃的挑戰味道。
與宋人舞文弄墨、傷春悲秋他們不在行,
但若是說比喝酒、比吃肉,比摔跤等等,他們絕對是信心滿滿。
“有酒、有歌、有肉,但就是沒女人。所以比試一番助助興,簡直是一大快事。”劉克師端起酒碗哈哈道。
而三人在說話的同時,篝火旁鐘蠶已經開始指派手下的兵士,跟對方進行摔跤。
一連十餘對兵士,圍著篝火成了一圈,隨著鐘蠶興奮的一聲嚎叫,四周瞬間也是響起了呐喊助威的聲音,而十餘對準備摔跤的兵士,瞬間如同餓狼一般撲向了自己的對手。
篝火照應、塵土飛揚,一場既是助興,又是比試的摔跤便拉開了帷幕。
勝負對於葉青與赤老溫而言,或許並不是很重要,眼下的局勢下,赤老溫並不覺得在燕王葉青麵前丟了麵子,是一件可恥的事情。
而葉青顯然也沒有把這番比試放在心上,眼下的局勢,是如何爭取赤老溫的態度才是關鍵。
但即便他們如是想,可對於真正參與到摔跤中的兵士,以及在旁搖旗呐喊的兵士來說,勝負則就顯得比較重要了。
畢竟,就算是赤老溫、燕王不在意,可他們輸了的話,恐怕一番來自同伴的嘲笑,以及上司的訓斥是少不了的。
何況,若是贏了的話,恐怕可並不是簡單的臉上有光了,說不準還會有更為實質的獎勵也說不定。
“沒有賭注的話,實在是有些無味啊。”劉克師端著酒碗惋惜道。
葉青跟赤老溫四目相對,兩人並沒有說話,都像是在斟酌著,要不要加些賭注。
滿麵紅光的赤老溫,神情漸漸變的yīn沉下來,葉青依舊是一幅悠然自得的樣子,不過那雙原本深邃的目光,在火光的照耀下,也漸漸變得銳利起來。
“姚裡氏。”赤老溫開口說道。
“那也得你憑本事才行。”葉青淡淡說道。
“可你把她逼給了窩闊台。”赤老溫繼續說道。
“實力才是硬道理。”葉青看著赤老溫,繼續說道:“你不喜歡窩闊台,因為窩闊台曾經答應部族一位大汗,若是支持察合台,他便有可能得到合答安皇後,而合答安皇後是你的妹妹。”
“這是窩闊台跟你說的?可小世子那裡,並沒有告訴我,窩闊台跟你之間有過聯係?”赤老溫凝重道。
“本來就沒有見過窩闊台,但若是窩闊台跟察合台反目,我倒是不介意見見他。”葉青還是一幅高高在上,主宰眾生的姿態。
即便他們討論的是草原上的事情,而不是宋廷的事情,赤老溫這個時候,竟然一點兒不覺得突兀,更不覺得葉青這幅高高在上,主宰眾生的姿態有什麼錯。
“可若是姚裡氏被窩闊台說動,打算一同投察合台呢?”赤老溫此時顯得穩重了很多。
“兩個辦法,一:我們聯手,滅掉察合台他們。二:借此機會拖雷以監國名義把蒙古國一分為三,他們兄弟三人各占一份。”
“但姚裡氏還是沒有人來懲罰不是嗎?她背叛了可汗,背叛了怯薛軍。”赤老溫緊追著姚裡氏這個問題。
“那就要看你赤老溫,有沒有手段讓窩闊台不再擁護察合台,以及……他也想要爭一爭可汗之位了。對了,忘了告訴你,姚裡氏投奔窩闊台,就是為了讓窩闊台對可汗之位產生野心,也是為了離間察合台跟窩闊台。若不然的話,你若是姚裡氏,在眼下草原這種形勢下,你會選擇窩闊台嗎?”
赤老溫微微搖頭:“我會選擇察合台,因為投奔察合台也是投奔窩闊台,這樣我的利益會更大,得到的會更多。”
“所以姚裡氏傻嗎?”葉青笑問道。
赤老溫搖頭。
“是啊,拖雷不願意他們三兄弟反目成仇,自然,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所以最為合理的辦法,便是一分為三。你覺得如何?”葉青繼續問道。
“贏了再說。”赤老溫冷冷的說道,隨即開始在圍坐在篝火旁的怯薛軍兵士中間挑選起來。
赤老溫一邊挑選,一邊繼續說道:“姚裡氏到底是你授意,還是她自己的主意,眼下看來我不需要關心了。但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姚裡氏必須回來,怯薛軍不容許任何人背叛。”
“那就等你贏了再說。”葉青淡淡道。
隨即對著不遠處的鐘蠶點了點頭,而後鐘蠶便大聲吆喝著,開始在種花家軍中親自挑選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