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好你,何況你與常人不同,你乃是我大宋朝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皇帝。”葉青對趙擴鼓勵道。
趙擴在旁人麵前,或許還會覺得自己這個大宋君王英明神武,聰明才智、文韜武略不輸於他人,可麵對眼前這個讓他都仰慕的燕王時,他還沒有那份自信,更沒有自大到因為自己是大宋君王,就應該比燕王要厲害。
他沒有自大自傲,同樣也不會好高騖遠,也正是因為葉青的權勢與威望,讓趙擴這些年來,其他的或許還不好說,但一份堅韌的心性卻是要比同齡人成熟很多很多,甚至都不輸於一些個朝堂之上為官多年的臣子。
“但願我不會讓您失望吧。”趙擴看著葉青說道。
瞬間,兩人都意識到,這句話好像有些不合適,畢竟,趙擴乃是大宋朝的君王,而葉青隻是大宋朝的異姓王。
就算是趙擴要說出這句話,按理說也應該是對早已經入土為安的太上皇說更為合適一些吧。
而趙擴麵對著葉青說出這句話,總會讓人覺得仿佛葉青就是那大宋朝的太上皇一般,給予了當今君王趙擴無數的期望,而趙擴也因為敬重才會如此說出那句話吧。
終究葉青是活了半輩子的老奸巨猾,神情之間並無任何異樣,即便是如今書房裡的氣氛因為趙擴那句話變得有些怪異,可什麼樣的場麵沒有經曆過?這點兒小尷尬或者是小異樣的氣氛,還不至於讓葉青束手束腳。
從容不迫、悠閒自信依舊是在燕王身上無聲流轉,而趙擴的神情多少就有些顯得不自然了,尤其是這個時候,他的腦海裡沒來由的閃現出剛剛在燕王府後花園看到的那一幕。
雖然有些事情他早已經明了,但不管如何,隻要那層窗戶紙沒有捅破,隻要一切都不會危及他的君王之位,那麼趙擴在這件事情上,更願意選擇睜一隻閉一隻眼,以及還願意像從前那般倚重葉青。
麵對葉青的從容不迫、悠閒儒雅的神情氣質,有些束手束腳的趙擴猛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岔開話題說道:“對了,這是今日燕京書院呈給左相樓鑰的一個奏章,而後樓鑰今日又給了我,今日來這裡,就是想問問您對此事如何看待。”
“何崇?燕京書院的何崇?”葉青努力想了下,才想起來是那日送完顏安康前往書院時,曾經見過的一名據說頗有才華的書院先生。
“是關於如何分治草原的謀劃書嗎?”葉青一邊接過一邊問道。
趙擴搖了搖頭,道:“那份分治草原的謀劃書,如今還在禦書房,有些地方我認為有
些想當然了,所以就一直放在禦書房,並沒有拿到朝堂上去商議。不過這份奏章,我倒也是挺感興趣,雖然有些地方還需商榷,但要是比較完善的話,我倒是覺得比較可行。”
葉青一邊翻閱一邊聽著趙擴粗略的介紹著這份謀劃書裡的一些建議,不同於對草原分治的謀劃書,這份奏章裡所提及的內容與建議,則是對於如今大宋疆域各個行政區域的諫言與建議。
大宋朝自立國以來,也從來沒有擁有如此廣袤的疆域,而當初的各路行政劃分,雖然也比較清楚,但如今隨著大宋疆域的擴展,原有的那些各路的行政劃分,顯然就不太合時宜了,自然是需要在這方麵來做出改變,從來能夠從根本上解決,那些被宋廷納入版圖的區域,是完全屬於大宋朝廷的疆域國土。
“倒是一份不錯的諫言書。”葉青一邊看一邊點著頭,這讓他不由得開始回想著,原本往後的曆史進程中,各個王朝對於行政區域的劃分。
雖然腦海裡能夠回憶起的並不是很多,也不是很清晰,但他也知道,如今大宋朝廷想要把那些擴展的疆域徹底消化在大宋疆域版圖內,絕不是單單隻靠各路駐軍,以及行之有效的地方官吏就能夠做到的,而一些文化的推行以及地域的更名,顯然也是有助於大宋朝來消化那些疆域,從而在根本上來解決問題。
“您意下如何?是否可行?”趙擴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顯然,他對於這份諫言書,也是十分的認同。
“右相的差遣,在元日後可有人選了?”葉青抬頭看著趙擴問道。
趙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有些發呆的看了葉青一眼,便明白葉青為何如此問,發呆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驚訝,問道:“您不會有意讓這何崇任右相的差遣吧?”
“若是能夠把分治草原謀劃書,與這份行政區域諫言書合二為一,那麼由他來牽頭做這件事情,豈不是最佳之策?難道還有人比他更懂他親自書寫的這兩份東西?”葉青反問道。
看著在思索自己話語的趙擴,葉青把那份諫言書放在了桌麵上,輕聲繼續說道:“一個右相的差遣,換一個實至名歸的大宋疆域版圖,不虧。何況,差遣小了,在各地遇到的阻力也就會很大,疆域之劃分,到了地方必然會有很多敏感或者是三不管的地方要互相扯皮。富饒的地方,都會爭著搶著要,因為有了這些地方,就保證了稅賦,而稅賦的高低,則跟他們的仕途又有著直接關係。那些貧窮的地方,自然是誰都不願意接手,都願意塞給彆人來吏治。所以若是從官場上的其他官員中挑選做這件事情的官員,難保不會有些人情關係在其中。到了那時候,這份諫言書中所建議的謀劃,能夠保質保量的完成五成,你恐怕都要燒高香,念聲阿彌陀佛了。”
“可何崇終究隻是一個書生……。”趙擴還有些憂慮,微微搖頭思索著說道。
“那就要你這個皇帝有多大權術了,是不是會靈活運用你身為帝王的權利了。韓彥嘉任右相期間,能力不足德行足夠,可這些年影響朝堂其他事情了嗎?顯然沒有多少的影響。而且,由何崇擔任右相,隻負責這件事情就足夠,其餘朝堂大小事情,依然還是有各部以及左相來處置便是了,隻不過是把右相的差遣與工部尚書重合一些罷了。”葉青說道最後,顯然是意有所指。
趙擴看著葉青,瞬間是喜笑顏開,嘿嘿道:“明白了,何崇一介書生,任了右相後,即便是直管諫言書上的事情,但也不見得就能夠服眾,而工部尚書又是新官上任,加上也是混跡朝堂多年的臣子,這個時候剛一上任,自然是希望能夠做出一些讓朝廷滿意的政績了,這與何崇所擔任的右相可謂是不謀而合!一個有書生意氣,一個有官場城府,兩人即便不是相得益彰,也算是一文一武了吧?”
“想到太天真了。”葉青這個時候還不忘給趙擴潑冷水,隨即指了指自己胸口,說道:“人心隔肚皮,兩人能不能合得來還是一回事兒,當然,要是有你這個皇帝時常敲打他們,那麼自然就相安無事,一加一就有可能大於二了。”
“一加一大於二?”趙擴有些疑惑問道。
“自己回宮慢慢琢磨去,對了,元日後草原各部族就會來燕京,這件事情你也務必要謀劃好對策,大宋朝的爵位並沒有那麼金貴,該舍就得舍,該給就給,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相比起諾大的草原疆域了,一些個爵位算不了什麼。”葉青起身,帶著趙擴往書房外走去,嘴裡則是繼續說道:“你母後今日也在這裡,正好可以與你一同回宮。”
“我早知道母後在這裡。”趙擴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隨即就跟著太監、宮女,往燕王府的內院方向走去。
看著不把自己燕王府當外的趙擴背影,葉青隻能是無奈的搖頭笑了笑,雖然燕王府不同於皇宮,但若是尋常人想要進入燕王府那住著家眷的內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可凡事總有例外,而這個趙擴,顯然就是那一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