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祖與大院首在臨淵仙頂與黎卿再度相見,又是一番機鋒對答,各自離去!
望著那往主殿台階下緩緩離開的背影,那殿白清燁瞳孔一縮,她的記憶中,那位陰鬱少年可是除了臨淵道袍從未著其他衣袍的。
然而自那柳黃州歸來,數月以來,他從未再著過那身藍衣法袍!
他潛意識中在抗拒、疏離這座臨淵山。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老師,我覺得你該開始籌備拜師典禮了!”
“你該早些收黎卿入門的。”
快步走進正殿,白清燁望了那還未察覺到異樣的老師一眼,催促道。
白尨大院首輕歎了一氣,他也還沒做好準備啊,黎卿身後那隻鬼母可不簡單,他都未必能頂的住。
或許天南觀主陳槿才是最適合黎卿的老師?
“唔……等一等吧,待平推了西南妖山之後就準備!”
大院首在這上麵屬實有些不太自信,含糊其辭道。
“那該給他升任紅衣真傳之位了吧?”
“唯紅衣真傳才能修行陰神級道法,他已然在《南鬥延生》之上有所小成了!”
白清燁再追問一句。
“這個可以,不過,觀主與諸紫府尚在西南,且處理了妖山之後一起吧。”
大院首頷首應是,將此事放在了心上,但還未久待,立時便又動身往了西南而去,隻有徹底解決那諸方妖山的外圍,天南府才可享百年安穩。
那方妖山確實是正事兒,可白清燁的心頭著實有些不太安穩……
黎卿自臨淵仙頂下來,在這座臨時暫住的洞府中收拾好了行囊,便往山腰下的外院去。
此間算是事了,隻待府都綢繆,徹底總攻那西莽屍窟,他便要去那府君中“充役”,這並非是律法上的規定,也隻是他為了求心安而已。
剛剛到達外院的山門時,那紫袍女冠立時攔在山門,揮手將黎卿招到了身前來,卻是在黎卿的疑惑之中,突然將一卷厚重的古樸玉簡推到了他的懷中!
“大院首已經批注完了《南鬥延生》的中卷了,便且先予你。”
“你先不要打開來看,其中有些經義與上卷有異,你得紫府築基之後再來觀摩。”
“去吧,記得這一卷,十萬道功,你還欠我十萬道功。”
白清燁將這道法的中卷推到黎卿手上,皆是按照紅衣真傳的規格,可為他先授經再償還道銖。
咦?這一次居然出奇的居然可以先欠賬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白院首居然發這麼大的善心。
黎卿此時的震驚程度絲毫不下於當日在冥府中摸到了那柄萬魂幡!
收起那卷《南鬥延生》中卷,朝著那白院首拱手拜謝,分彆之後,黎卿快步趕回宅邸區,原先他向院中提議的要稍大一些的洞府塔林,如今還未審批下來,也隻能回到了原本的宅邸中。
“燭”倒是不嫌棄,往院中一盤,開心的數起了那樹上尚且青澀的棗子。
上次“燭”化虯龍之時,這宅邸遭了一道天雷,一直未曾報備,直至今日,宅邸的禁製仍舊沒有修好,院中已經被各種落葉鋪蓋了滿滿的一層。
黎卿剛剛將院中石桌上的碎葉拂開,還未坐下來,卻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起身往宅邸的大門處去,將那存放玉符書信的箱子打開來。
這宅邸禁製失效,若是傳信玉簡,也需得自己親自去翻看了。
果真,那信箱打開來,其中正存放著有兩道玉符,入觀數年,他也算是有了些書信往來。
將那兩枚傳訊玉符拿起,往那院中石桌處去,黎卿才剛剛坐下,“燭”的那顆大腦袋湊近,往他的身上不住地蹭著,撒起了嬌來。
黎卿還能不知道它想乾什麼?將那枚豢龍壁從儲物葫蘆中取出,供它去舔了。
輕笑著將那兩枚傳訊玉符打開:
師兄!
馬元師兄,隕落了。
西南妖山戰鬥激烈,七十二小方妖山,三十六大方妖山,大小妖怪不知凡幾,馬元師兄於一座大方妖山的圍山大戰中遇上了紫府妖物出行……
這第一道傳訊玉符便讓黎卿的笑意頓止,方才他還在打趣入觀五年有了些書信往來,這一下外務堂那位馬氏女冠便帶來了馬元隕落的消息。
黎卿尚且記得那日馬元在妖山中掣傳音玉簡而來,請黎卿祝臂山陽,許諾事後定當親自登門道謝。
可這一約便是再無歸期!
這馬元啊,死皮賴臉從黎卿手上換走了三盅陽質山君血得以周天真炁圓滿,位列練氣上品,可卻也是因此被征召入了西南……
就此隕落了啊!
黎卿沉吟片刻,又打開了第二道玉簡,第二道玉簡中的內容倒是與第一道沒有太多的差彆,隻是這玉簡卻是以法禁封印了一枚儲物袋在其中。
這是內院的手法!
其中大致的介紹了下,那馬元死後的的遺產歸屬,道功、道銖和法器三成收歸院中,大部分則由外務堂的馬道徒繼承,那是馬元的族侄孫女。
之所以向黎卿公布清單,是因為那馬元生前曾在西南妖山時,曾以黎卿的名義向一名道徒購買了兩枚紙燈籠。
那便是外務堂韓道徒的一十三道紙道秘器中的兩尊!
昔年連哄帶騙誆了黎卿三盅靈血,未隻幫他尋得半尊殘缺的紙轎,馬元平素總是下意識的幫他留意了一下,這在西南群山,卻是還真發現了線索……
可惜黎卿的道行亦是突飛猛進,將那紙靈秘錄與山鬼律融合,已經形成新的紙猖法了,如今的他,也不甚需求那紙道秘器了。
但,自芥子囊中取出那兩盞白紙燈籠,黎卿還是微感沉重!
入道天南近六載,唯一積攢的人脈也隨著這封書信煙消雲散。
正謂之:
長生難尋覓,大道常獨行!
道途中,有宗門,有師長,有親朋,有眷友……
但總歸,還是你一個人的路。
將那兩封玉符收起,黎卿取來狼毫筆,蘸上靈墨,在那兩盞燈籠上提上一詩注,落款馬元!
這兩盞紙燈分彆掛了在紙轎門梁的兩側照明,黎卿頓時也沒了在山門中久待的想法。
輕撫著“燭”的鱗片,黎卿突然問向它:
“燭,想不想回你的老家再看一看?”
這大家夥哪有什麼想與不想的,自然是黎卿去哪,它就跟著去哪裡唄。
索性便應了那魏刺史所言,且去那西莽屍窟闖上一闖,待到那屍窟平定,天南安康,也就罷了!
於是這一人一虯隻在院中歇息了半個時辰,徑直下了臨淵山,橫跨淵河,往西莽屍窟而去……
直至第二日,那白清燁再來尋黎卿時,暗道昨日犯了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