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酒館回去,蕭傾就把自己關在暖閣中,誰也不見,誰也不理。
都說發泄怒氣一時爽。
她也並沒有覺得多麼爽。
更糟糕的是,儘管她在傅明奕麵前嘴硬回懟,但自己內心都不能認同自己的行為。
她脫了鞋屈膝坐在大靠椅裡,雙臂就抱著膝蓋,目光開始放空。
她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想一想。
此刻已經是月從西起,星夜降臨之時。
同一時間,傅明奕坐在小院的石桌前,自斟獨飲。
傅山遠遠站著,直守到月上中天,便很有些擔心起來。
他搓了搓手,不住地往傅明奕那裡看著,正準備去問一下主子是不是去休息比較好,肩頭卻被拍了一下。
傅山一驚,順勢伸手一抓,腰身一閃,沒想到對方不慌不忙與他對起招來。
傅山頭大,一鬆手,回頭輕聲道:“李叔,您就彆考小的了。”
李叔一笑,也看到那邊獨自坐著的傅明奕。
“老家那邊的人走了嗎?”
傅山點頭,“每次那邊一來人,主子心情就不太好。”
李叔摸摸下巴,“你去睡吧,我守著。”
傅山搖頭,“還是您去睡吧,我受得住。”
說著,他輕輕一歎,“主子每天心裡裝了多少事兒,那位也不省省心。”
李叔瞪他一眼,“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傅山一拍臉,“瞧我這張嘴,我也是心疼主子。”
李叔拍拍他的肩膀,徑自走了過去。
傅明奕笑了笑,“也就李叔敢來勸我。”
李叔笑笑,“也就我老家夥敢倚老賣老一下,也怕賣的多了,要討主子心煩。”
他心裡感歎了一下。
這孩子心思深,卻沒個可以暢談的朋友在身邊,長期這樣是要憋壞了身子的。
“早點兒睡吧,明日還要進宮。”
傅明奕卻搖搖頭,“不去了。”
李叔愣了一下,想到今日的事情。
主子回來的時候臉色就很難看,然後就叫他準備幾個人,要辦過紅白喜事兒的。
再後來,馬總管來了,說明來意,主子便讓他帶著人跟馬總管去。
他走出去還沒幾步,主子也跟出來了,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什麼,但他是看著主子長大的,自然知道他心裡不痛快。
看這樣子,怕是與那位又置氣了。
李叔回想了一番,寬慰道:“不去就不去,一天不去也沒什麼。老爺就在家好好休息一日。”
傅明奕卻又搖搖頭,“不能不去,不能去。近之不遜,遠之則怨。”
李叔聽出點兒意思來。
“家裡有孩子的,都希望孩子好。孩子一天天長大,總是要離家的。但有著情分在,平日裡再吵鬨,也不會記恨,離得再遠,也不會忘恩,人還是講感情的。”
傅明奕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重情好啊,可多情之人必定多傷,且……”
他話未說完,傅山就喊了一句:“主子,趙大人來了。”
李叔收斂了臉上的柔情,待與趙右辰打過招呼後,便很快向兩人告退了。
他心想,好了,趙大人與主子是說得上話的。
趙右辰掃了一眼桌麵,挑眉道:“這個時候一個人飲酒,是等我嗎?”
傅明奕笑笑,“倒沒想到你能來。”
趙右辰喊傅山給他拿酒拿杯子,又嫌棄傅明奕的酒瓶子小,要上大壇子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