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大半夜。
母子兩人分彆坐在水吧的高腳凳上,喝起了淩晨三點多的甜水。
是芒果奶凍西米露。
書令晨舀了一大勺送進嘴裡,甜絲絲的果肉與奶香味混合在一起鋪展在味蕾之上。
上一次喝媽媽做的甜水還是在十三年。
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好懷念。
書令晨滿足地眯起眼睛,連帶著胸口噩夢帶來的餘悸也消散。
他又往嘴裡送了幾大口,忽然想起什麼,他抬頭,看向對麵的書舒,試探性道:“媽,明天我上課睡覺你不會砸我腦袋了吧。”
書舒頭也沒抬:“你睡我就砸。”
“可是等下睡不了多久就要爬起來上學了,白天我肯定會犯困的。”
書舒:“沒事,多砸幾下就不困了。”
“……”
書令晨蔫了,他想起方才自己被噩夢驚醒時,聽見書舒輕聲喊他的那句小晨,少年目光有些幽怨:“媽,我發現,你變了。”
書舒麵不改色:“嗯,我知道,變得更年輕漂亮了。”
“……”書令晨沒法否認這句話,但他斟酌了下,開口反駁:“不是,你以前都是很溫柔喊我小晨的,可是現在你都喊我全名,書令晨書令晨的,聽起來賊冷漠。”
“媽,你是不是……嫌棄長大後的我了?”他說著,低落地垂下眼。
聞言。
書舒抬起眸,看向書令晨,認真看他。
接收到親媽的視線,書令晨緊張得背脊下意識挺直,他梗著脖子,以為能從親媽口中聽見類似於“媽媽怎麼可能會嫌棄你呢,兒子你想多啦”安慰他的話語。
結果,下一秒。
他就聽見書舒歎了口長長的氣,說:“書令晨,你要知道,沒人能對一隻火雞仔溫柔起來的。”
書令晨:“?”
啥意思。
書舒看了看書令晨那一言難儘的紅黃藍火雞頭。
小時候的書令晨顏值在整個小區和幼兒園那都是出了名的高。
他繼承了來自父親優良外貌的基因,大眼睛,雙眼皮,高鼻梁。
是個香香軟軟的帥氣小正太,能萌慘人的那種。
書舒那會兒最喜歡的就是給書令晨定製各種各樣的小馬甲西服穿。
然而現在。
他變成了個穿破洞褲的殺馬特!
書令晨抬頭瞅見書舒眼裡明晃晃的嫌棄,頓時感覺膝蓋中了一箭,隨後,他扭過頭,哼了聲:
“……嫌、嫌棄就嫌棄吧,反正再嫌棄我也是你如假包換的親兒子。”
書舒沒忍住彎了下唇。
臭小子還挺會自我找補呢。
書舒看著少年的側臉,又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夢中蜷縮在床板上的可憐小身影和方才惶恐嗚咽的書令晨仿佛慢慢重合了起來。
她不確定那隻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
書舒抿唇,視線落在兒子身上,開口:“小晨,一直想問你,我不在的這十三年,你是……怎麼過的。”
書令晨原本在聽見他媽喊回他小晨後正要臭屁欣喜來著,但聽見後半句話,他臉上神情頓了下,含糊道:“之前不是說過麼,是楚阿姨照顧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