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把女兒,還她?
裴渡從這句話中獲得不小的信息,須臾,道:“我因為車禍,什麼都不記得了,裴家人告訴我,慕音的母親已經過世,隻留下了慕音這個女兒。”
但現在看來,這種說法,顯然是假的。
書舒在另一個地方活得好好的,直到孩子四歲時,遭遇意外事故。
而慕音。
基本可以斷定,是在書舒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誰送到了裴家,否則,單以她對慕音的疼關心程度就看得出,她本人沒有任何理由會主動的自願放棄掉女兒。
半息之間,迅速得出這個結論的裴渡抬眸,望向書舒,詢問:“當時,你這邊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早就分開了,懷孕,也是我離開以後的那段時間才知道的。”書舒聲音沒有什麼情緒,可仔細聽,卻能察覺到一股緊繃之意:“手術台上我昏睡過去,等醒過來,醫生告訴我,兒子健康,女兒……”
頓了頓,她才說完:“女兒出生的時候就沒有了呼吸。”
無論書舒回想起多少次,都會反複地去責怪自己,是那會兒的她太過自信,自以為自己藏得已經足夠挺好,倘若不是“死”過的這次,她根本不會知道,女兒還活著。
隻能說,是不幸中的萬幸,現如今,女兒就好好的待在跟前。
“我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過去了十幾年,當時手術室裡的醫生包括護士,他們檔案上的記錄恰好全都或是轉院或是轉業,總之,之後的行蹤都沒辦法再得知。”
有的時候,恰好,往往代表著預謀性。
就如同有一張透明的密網,早在書舒不知道的時候蓋在了她的身上,而事後處理得如此乾淨利索,也同時證明一點,對方的勢力不低。
“我去查。”
書舒沒死,慕音莫名地出現在了裴家,這當中,肯定有人在撒謊,而告知裴渡的裴家人,就是明擺著的突破口。
“不過,音音。”沉吟片刻,裴渡與書舒對視,眸色內斂莫測,淡淡說道:“方才你說的,將女兒還給你這件事,恐怕不太行,慕音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
“而我也明白,音音說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想要你我二人打擂台爭奪孩子歸誰,你其實,一直都十分尊重且在意慕音的想法。”
“如若不然,你就會在知道慕音是女兒時,直接了當地告訴她,你是媽媽。在明知我與慕音有誤會時,不會給我那一耳光,然後明確告知我我們之間存在錯頻,而是任由誤會繼續延續,彼此越走越遠,遠到她漸漸完全依賴於你。”
“但比起可以徹底擁有女兒,音音更舍不得看到慕音難過。”
“……”
書舒張了張嘴,隻覺得後頸有汗毛豎起,有種失去所有遮擋,隻能站在原地任人看得透透的毛骨悚然感。
這個人,是蛔蟲轉世的嗎???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書舒的確特彆在意女兒的想法,她當然也想要告訴女兒自己的身份,同時她也在忐忑與,畢竟,在女兒的世界裡,媽媽是一個缺失的角色,而女兒口中,好幾次講起媽媽時,情緒都不太高。
書舒根本無法確定,把真相的幕布揭開會發生什麼,可結果的可能性裡有好,就會有壞。
那條壞,讓她不敢賭。
其實好幾次,書舒看著女兒,欲言又止,話都到嘴邊了,這時腦海中總會就會出現一個反對的小人,勸告書舒,對她說眼下這種狀態已經很好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這麼貪心呢?
隻有在意,才會猶豫。
然後,就猶豫了一下又一下,最後自我安慰,告訴自己慢慢來也不是不可以。
裴渡似乎是通過她的表情看出了她的真實想法,他聲音低淡:“在得到音音允許之前,我不會擅自對慕音說什麼。”
“……”書舒忍不住出聲提醒:“我現在的名字,叫書舒。”
言下之意便是,不要再喊音音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