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景,讓王焱的心一顫,似乎觸動到了他內心深處的軟肋。“吱呀”一聲,刹住了車。
老太似乎跌痛了,繼續躺在地上。
“唉,看來這現實的社會給我的折磨還不夠啊,過不了惻隱之心這關。”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似乎和她差不多年紀。王焱自嘲地擦了額頭一把汗,從三輪車上跳了下來。拿出手機啟動了攝像模式,邊走邊說,“我是窮光蛋,可不是土豪。得先保留下證據,老太跌倒和我沒關係,我隻想把她扶到馬路邊上再說。”
“小夥子彆過去,想幫她頂多報個警就行,小心彆給訛上了,他兒子可是個賭鬼無賴。”有人好心的勸道。
“謝謝你提醒,可就算報警,警察起碼得十來分鐘後才能到。”王焱繼續用手機采證,邊走過去說,“天太熱了,老太沒跌傷也要熱出病來。何況車來車往,就這麼躺在馬路中間很危險。”
“反正我是個剛出校園沒多久,光腳的窮~絲,身上也訛不出幾個錢。”王焱無所謂地笑了笑說,“如果真被訛上了也好,讓我的心徹底死一死,以後自私自利見死不救也不會有心理負擔了。”
既然下定了決心,王焱就絕對不會退縮。從小到大,他都這樣。但在現在充滿浮躁的社會裡,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老太太,您剛才摔哪了?”王焱拿著手機蹲了下去,“先活動一下看看,有沒有摔斷哪裡的骨頭?我怕扶你的時候手法不對,加重你的傷勢。”
正散去的人群,停下了腳步。不知道是被王焱的話打動了,想萬一出問題可以做個證人。亦或者,隻是單純地想看場好戲。這張老太,可不好惹。
“小夥子,我腰彆了一下,還有些暈。”張老太臉色慘白,有些愧色,又痛苦地著,“你給我搭把手就行,如,如果我訛你,不,不得好死。”
幾乎與此同時,天空之中,那枚墜入到大氣對流層中的微小型紅色隕石,已經徹底熊熊燃燒了起來,包裹在外麵的岩層飛速分解著,最後殘留成了一小團火紅色的液體,極速向斜下方墜去。
夏天的太陽實在太耀眼了,誰也沒有留意到這麼一顆小小流星劃破天際的光彩。那團火紅色的不明液體,正直衝菜市場路邊而去。
滾燙的斑馬線上,在王焱幫助下爬起身來的張老太,腳下突然一踉蹌。
下意識的,王焱一把攙住了她胳膊,在穩住她身體的同時,被她的胳膊肘不小心輕輕撞了一下胸膛。
“啊~”
王焱隻覺得胸膛上像是被壯漢打了一拳,腳下蹬蹬蹬地向後倒退幾步,緊接著一團焚心燒骨的劇烈灼燒感在胸腔中爆炸起來,眨眼間就燒遍了全身。
“噗嗵!”
王焱雙目緊閉,一頭栽倒在人行道上,痛得臉龐都扭曲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短短兩三秒種裡就發生了這一切。駐足的群眾們紛紛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這是什麼情況!?
這劇情不對啊,不是應該張老太趁著小夥子扶她的時候,順勢再往地上一倒,借機訛點醫藥費嗎?怎麼老太沒倒,小夥子倒了?
難道這張老太,是傳說中的不世高手?這麼一個精壯的小夥子,竟然被她輕輕一肘子撂倒在地?
遠處叼著煙看好戲的曹大炮,嘴裡半截煙都掉到了地上,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幾滴汗水從額頭滑落。
張老太也被驚到了,眼神驚恐,瞠目結舌的顫聲說“小,小夥子。你,你可彆嚇唬老太啊。不,不帶你這樣訛,訛詐老人的……”
此時的王焱,意識已經徹底模糊,身體裡就像是著了火,血液沸騰著熊熊燃燒,痛苦得臉頰肌肉猙獰,四肢本能的抽搐著。
“小夥子,你沒事吧?你倒是起來啊。”張老太心虛得臉色發白,手顫抖的用拐杖戳了戳王焱,依舊沒動彈,嚇得她眼淚都快掉了下來,“小夥子,我服了還不行嗎?你沒事吱個聲啊,我給你個兩百塊去買煙抽行不行?”
圍觀群眾們哄然大笑了起來。這年頭,聽說老頭老太訛年輕人的。可沒聽說年輕人還能訛老人的,真是新聞啊。
“小夥子,演技不錯啊。乾得好,是得給張老太這種人一個深刻的教訓。”
“張老太啊張老太,你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啊。”
“這叫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這小夥子太無恥了,連老太太都訛。”
張老太心肝一顫,這是要出大事了呀!急忙揀起菜籃子,連散落的白糖都不要了,腿腳利索地開始落荒而逃。
可她這沒跑出多遠,就又折了回來。表情複雜地看著王焱,這孩子,也就比自己孫子大沒兩歲吧?剛才他扶自己前說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刀,不斷割在她心上。讓她老臉發燙,發紅。就是類似自己這種人,讓人與人的信任不斷迸裂。
張老太咬咬牙,猶猶豫豫地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額頭,驚呼了起來“太燙了,看樣子是真病了。曹大炮,還看什麼熱鬨?趕緊把你進貨的破金杯開過來,送這孩子去醫院。”
“張老太,你不會是和這小夥子演雙簧?準備合夥訛我一把吧?”曹大炮退了兩步,眼睛咕嚕嚕直轉。
“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張老太緩緩站起身來,扶了扶金絲眼睛,冷冷地盯著曹大炮,“是信任!”
“可是……”曹大炮被盯得心一虛,心中暗罵,信,信任你個鬼啊。
“可是什麼?”張老太拿起拐杖戳了他兩下,發飆著說,“這孩子病得厲害,你要敢見死不救。嘿嘿,彆怪老太回頭把你那些破事,全抖給你老婆聽。”
“張老太您說得對。”曹大炮滿臉正氣,擲地有聲道,“人命關天,曹某義不容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