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表字倒是起的貼切。鬱錦心中這般想著,對著胡培的態度倒是不像之前那般排斥和無視。
“鬆之。”
鬱錦輕喚了聲。
王寶珠見狀很是滿意,連忙招呼二人入座。
胡培留在鬱府用了午飯,又在鬱錦的陪同下,逛了鬱府的花園這才離開,這一天下來倒是討儘了鬱府中人的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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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少爺來看您了。”
半枝掀簾進屋,走到塌上躺著的岑夫人身邊,輕聲說著。
“不見。”
岑夫人眼都沒睜,隻冷冷拒絕了岑西眷的探望。
“這……夫人,少爺這幾日都來了好些次了,您都沒有見,少爺也是擔心您的身子,您就見上一麵吧,現下太陽都落山了,外頭也起風了,奴婢瞧著少爺穿的也單薄,要是著涼了,您不也心疼麼?”
半枝早料到了岑夫人會拒絕,她原本不想多嘴,隻是到底是操心岑夫人生悶氣,氣壞了身子,這才多勸了幾句。
半枝不曉得岑夫人和少爺之間起了什麼矛盾,隻曉得上次她買線回來,夫人便病倒了,一連病了好些時日,到現在都不見好。少爺每每來探望都被夫人拒之門外,今天都不知是第幾次了。
“唉!他眼裡隻有那個鬱錦,哪有我這個娘……”
岑夫人聽著半枝的話,睜開眼,幽幽歎氣,言語間儘是埋怨。
半枝雖不認識鬱錦,隻是倒也曉得這位鬱小姐是公子之前的未婚妻,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二人的好事未成,如今鬱小姐馬上要出嫁了,想來是公子心中不悅,這才同夫人起了爭執。
“夫人,您想多了,公子素來孝順,不管是鬱小姐還是彆的人,總歸是越不過您的,公子最近忙得很,事情一多,人就難免煩躁,要是公子說了什麼,您也彆放在心上。”
半枝從善如流的疏導岑夫人,聲音柔柔的,倒是讓人聽著十分舒心。
“半枝,還是你最得我心,可惜我沒個如你一般善解人意的女兒,這個混小子隻知道氣我!”
岑夫人伸手捏了捏半枝軟軟的臉蛋,神色惋惜。
她是真的喜歡半枝這個溫溫軟軟的小姑娘。自打她有了半枝的陪伴,日子都比從前好過了許多。這麼好的姑娘,岑西眷那個混小子偏偏不曉得珍惜!
“夫人,半枝會一直陪著夫人的。”
半枝不敢妄想岑家小姐的身份,對於岑夫人的感慨,隻能以陪伴化解。
“半枝呀……你覺得眷兒怎麼樣?”
岑夫人心神一動,忽的想探探半枝的口風。之前她隻留意了自己的兒子,卻忘了問問人家姑娘的意見了。
“奴婢不敢妄言。”
半枝心思敏感,岑夫人突如其來的發問,讓她有些不安,既是不想回答,她便想搪塞過去。
“沒關係,我隨便問問,你隨便說說就好,沒人會怪你。”
岑夫人似乎不得答案不罷休。
“……奴婢覺得少爺是極優秀的兒郎,世人都說少爺是大才子,是滬地最有出息的男子。”
半枝囫圇個兒的誇了誇,並沒有帶多少個人感情。
“這樣啊……”
岑夫人聽了半枝的回答,有些無奈的撇撇嘴,在她看來,自己的兒子和半枝丫頭還挺般配的——糊弄人的方式都一樣,這一板一眼的回答,簡直無趣極了。
“半枝,那要是我將你許給西眷,你願意麼?”
岑夫人不想繞彎子了,直接說了自己的意思。
“!”
半枝聞言猛地抬頭,眸中是忍不住的驚訝之色。
“半枝……你不願意?”
岑夫人瞧著半枝一張小臉上滿是驚訝,卻無喜色,一時間有些不悅。
岑夫人的確喜歡半枝,可是跟自己兒子比起來,半枝也隻是個外人。在岑夫人心中,自己的兒子是滬地極優秀的男子了,鬱錦瞧不上是她瞎了眼,要是半枝這麼個丫鬟還不願意嫁給自己的兒子,那她簡直能當場氣死!
加之岑西眷的腿,岑夫人心中到底是有心結,比岑西眷都還在意,他人嫌棄的心理,所以當即黑了臉。
“夫人,奴婢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奴婢身份低微,想來少爺也是瞧不上奴婢的。”
半枝心裡是不願意同岑西眷扯上關係的。少爺和丫鬟單論身份便是天壤之彆,半枝沒有攀高枝的心思,她隻是想好好伺候岑夫人,可眼下怕是不成了。
她沒有選擇的權利,隻能將這事推到岑西眷的頭上。她深知岑夫人愛子心切,即使拒絕,也隻能是自己兒子主動決絕,要是她顯露出一點兒不願意的苗頭,怕是要被發賣出府了。
“這你放心,眷兒那邊我會說通的,我隻問你,你願不願意?”
果然,岑夫人聽了半枝的話,臉色好看了些,隻是並沒有放棄把半枝許給岑西眷的心思,還在逼著半枝。
“……能伺候少爺是奴婢的福氣,奴婢謝夫人垂憐。”
半枝到底是應下了。不僅應下了,還要做出一副千恩萬謝的樣子。
半枝留在岑府僅僅是為了報答岑夫人的救命之恩。半枝從沒有被人這般愛護過,岑夫人是第一個善待她的人。她很感恩,並且這份感恩並不是說說而已,半枝身無長物,唯一報答的方法便是留在岑府,照顧岑夫人。
半枝對岑夫人是掏心掏肺的好,岑夫人的話於半枝來說便是聖旨。並不是半枝奴顏媚骨,而是她心懷感恩。
但是在岑府待久了,半枝才意識到岑夫人對她的好隻是像對待一直聽話的小寵,若論情分,那也是淺薄的很。半枝一直很清楚,所以在府中永遠都遵守著一個奴婢的本分和規矩。隻是沒有想到,她會被岑夫人送給岑西眷。
半枝幾乎沒有想過嫁人的事。但是半枝卻是知道,她不願意給彆人做妾。幼時母親便在她耳邊嘮叨,說是她長得好,以後說不定能嫁給有錢的老爺做妾。待她長大後,這種話尤為頻繁。今兒個王老爺,明個張老爺,好像她是菜攤上的蘿卜,可以任人挑選。
半枝討厭極了這種感覺。所以即使岑西眷再優秀,再怎麼好,她都不願意給他做妾。但現在她卻逃脫這樣的命運。
對於走到現在這一步,半枝無怨無悔,路是她自己選的,結果如何總該她自己受著。所以現在半枝還是答應了,不僅僅是因為這是岑夫人的命令,還因為她沒有拒絕的資格。
自從她進了岑府,她就沒有資格再說‘拒絕’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