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的字跡閃耀著金輝,忽然一個扭曲,散成了無數光點消失在黑暗古塔中。
月緒被一道無法形容甚至無法感知的念力反噬震得噴出口血來,她沒想到僅破譯了第一個碑文就會受傷。
“聖主!”老司命擔憂道。
“無礙,看下一個。”月緒毫不在乎地抹掉嘴邊血漬,手中神杖指向第二塊石碑。
“魘尊大婚,尚天族二公主紫堇,後紫堇為庶長公主浮舟所傷,不治而亡葬於神墟,舟亦亡於魘尊之手,夜界之外淪落凡世,貶為凡體,永曆輪回不得重歸天界。”
“這……幾萬年前的事,怎麼扯上了浮舟?”司命驚駭不已,喃喃道,“浮舟確實是庶長公主,可紫堇二公主又是誰?天族皇室根本沒有此人!”
月緒眼神閃爍,忽將權杖指向第三塊石碑道:“再看一個。”
“砰!”
金輝浮動間,她握著權杖的手從肩頭起炸碎成一大片血霧,那根權杖亦化為紫色光點消失不見。
月緒捂著受傷的肩頭,勉強抬起臉望向半空若隱若現的金字。
“月綾……是我母親的石碑。”
天運閣上一任掌權者,後忽然失去了所有蹤跡,三界遍尋不到。三百年前,日彌、月緒兄妹被一神族使者悄然送至天宮,並留下了月綾的親筆遺書。
那神使來無影去無蹤,偌大天界來往眾生竟無一人覷見其樣貌。
“碑文上寫著月綾三萬年前已然於神劫之中魂飛魄散,而你們兄妹則被她封印在一個秘密之地,隻有她最信任的侍女知道此地所在何處。”司命道,“三百年前依次將你們送來的神使,十有八九便是這位侍女了。”
“可是,時間不對!”長明燈一邊施法咒替月緒止血一邊急切道。
她清楚地記得,月綾失蹤之時,正是離泓在祭星台被密羅囚禁之日。
月緒麵色煞白,微微蹙著眉道:“是,隻怕我們仍生活在一個巨大的幻境裡……因為神族的曆史,絕不可能出錯。”
司命君與長明燈相顧默然。
月緒阻止長明燈繼續為其治療,殘存的左手中幻化出一把二尺來長的金鐧浮在半空。她不停念著法訣淬煉金鐧,使其周遭的金輝越來越刺目不可逼視,直至寸寸肌膚都開始崩裂滲出血來。
“聖主不可!你這是要……”見此情形,老司命連忙高聲阻止。
這把鐧是天運閣內最凶險的神器之一,原是仰空做太陽神時的隨身利器。他亦不敢多用,僅留在身邊震懾下屬,因為驅動此物需要耗費無窮精血法力,甚至會導致使用者當場衰竭而亡。
“我心裡有數。”月緒的聲音冷冷淡淡,一如她此刻麵上的表情。方才接連破譯三處碑文,已探知此間封印的強度。
她念出一段冗長又晦澀的法咒,奮力驅使金鐧破空而去,擊向隱在漆黑幽霧中的一處空間,漆黑天頂突然綻開暗黃色蛛網般的裂痕,陳舊的結界層層破碎,隨後掉出一幅卷起的長卷,破破爛爛,似乎隨時都會化作飛灰。
月緒伸手一彈,幾道血痕從她左手指尖迸出,彌漫成血色的薄紗,將那經卷包裹其中,緩緩降至三人麵前。
又一滴血彈落在老司命手上,使得他能接住那扔在異動不止的長卷。月緒迅速自樓梯上躍下,回到底層,渾身騰起冰冷的白煙。煙氣濃縮,將她層層包裹,使之整個人都被壓得越來越小、越來越矮,直至最後煙霧散去,現出個不過十來歲的女童。
女童四肢完好,隻是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綠瞳仍舊如冰湖般平靜。
司命君驚愕地望著她,喃喃道:“神族秘術……神族秘術……”
月緒麵上沒什麼表情,吃力地拾起掉落在地的金鐧。
待到老司命和長明燈來到底層,她方道:“看來也沒必要隱瞞了,我的父親是一位次階神君,隻是已經隕落。所以,我生來便擁有一些神族的特定能力。”
“那麼你的異能回溯,也是神族遺留下來的秘法?”司命試探地問道。
“回溯?”月緒哼了一聲,“回溯的能力還及不上日彌的‘消亡’,天運閣大長老選我做主人,是因為我的第二個能力——萬靈複生。”
老司命久久未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萬靈複生,除了神,誰會擁有這般駭人的能力?
但月緒又道:“此術隻能使用一次,用過後,我便會煙消雲散,甚至不留於所有人的記憶中。”
越強大的能力,往往都伴隨著更可怖的反噬。她這種違背了天道法則的異能,使用後必將對自身造成無儘災禍。
她接過司命手上的長卷,金光一閃,便將其收了起來。這種隨身掩藏珍貴寶物和法器的能力,亦是自隱族流傳而來,卻僅有極少數的天族和魔族會使用。
“毒障開始變幻了,我們馬上離開這裡。”月緒道,再次測算霧氣中的毒性,並開啟通道,可供三人行走。
遙遠的天界蓮池邊,原本正喂著錦鯉的溫葵突然停住了所有動作,片刻後方吩咐其他人繼續喂魚,自己則借故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