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逝韶華!
更漏聲起,外麵亦響起了死士們雜亂的腳步聲。
丁若羽臉色變了,她瞪著離泓,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你不是說不用下手了?”
離泓微微怔住“還從沒有人敢對我動手動腳。”
丁若羽鬆開他,頹然跪在榻前。
“少年們並不知那位是假公主。”離泓拍了拍衣領上的褶皺,嘴角儒雅的淡笑此刻看上去竟惡劣至極。
丁若羽冷冷望著他。她什麼都明白了,他分明是在針對某個人。
她豁然起身,向門口跑去。
離泓出手如電,瞬間就扯下了她的衣帶。
這衣裙,是離泓故意給她挑的。看著式樣保守,實則衣帶一斷,衣裙便應聲而落,隻剩下薄薄的小衣。
她腦中一片空白,手腕被離泓拉住,隨後他將她拽到榻上,掩在一層毯子裡。
丁若羽渾身發僵,任其擺布。她突然就想起來,雖然一直喚他“兄長”,可他和她,實際上什麼關係也沒有。
“哪兒也不許去。”離泓笑容如常,又似不放心她,伸手將她連同那層毯子一起擁在懷內。
“你就那麼討厭他?”丁若羽心知自己脫逃不了,也不白費力氣,隻是冷笑著望向那張近在咫尺、美好卻又令人憎惡的臉。
離泓有些詫異,卻很快又恢複了淡然。他好笑道“討厭他做什麼?”
丁若羽微微蹙眉,模樣冰冷倔強,同他初次見她時一個表情。
“我要是有心害他,十個他也死透了。”離泓嘴角笑容消失了,眼裡隻剩下冷漠和傲慢。
他盯著丁若羽細細打量,不知從哪兒摸出粒丹藥,硬塞進她口中。
“這是什麼?”丁若羽含著丹藥不肯下咽,她一直都警惕著他的一舉一動。
“幻顏丹。”離泓的手掌覆上她麵頰,輕輕柔柔的,那眼神像是在看美麗的情人,又像在凝視她眼中倒映出的另一個自己。
“若任由你這麼長下去,他遲早會將你弄到手。你想不想留住自己的清白,繼續待在死士營,默默無聞、安穩地活下去?”離泓問。
前一句,丁若羽聽不懂,可後一句話,讓她麵上神情更為嚴肅了。
“我想活。”她低聲道。
“這藥會讓你的容貌漸漸變得普通。至於解藥,到合適的時候我自會給你。”離泓俯下身來,在她耳畔輕輕道。
他身上那股冰涼的氣息拂過,吹得丁若羽大驚失色,揮打的手胡亂抓下他的發帶,驚得一下子吞下了丹藥。
離泓哼了一聲,順勢掀開毯子,雙手停在她僵硬的腰間。
床榻前的屏風不知何時被人一刀劈成了兩半。
離泓飛快扯下外衣蓋住丁若羽,起身定定望向闖進來的少年。
是鬱飛瓊。
他先前遇到了陳嵐,得知煜國送來的並不是真正的靖山公主,但樣子總要做做,就配合田貝他們去尋那些北煜官兵的晦氣。
悄無聲息地進入一間又一間客房查探,卻在這後頭無人問津的地方,瞧見了此番場景。
鬱飛瓊單薄的身子晃了晃。他看向地上扯落的衣裙,又看向床榻上神色慵懶、玉體橫陳的少女,隨後瘋了般提刀向離泓砍去。
那是他的巧兒,本該如月上仙子的巧兒,冰清玉潔、不容侵犯,他甚至都不敢碰她一碰。可眼前……
丁若羽顫抖著裹緊了那件布衣,拔下發上珠花擲向鬱飛瓊手腕,他腕上立時多出一道血痕,痛得鬆開了手中的刀。
離泓就微笑著站在那兒,見他氣勢洶洶衝過來,紋絲不動。
單薄的少年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動力,轉而折向丁若羽,雙腿一軟跪在她身前,喃喃道“為什麼……”
“他是我兄長。”丁若羽強自鎮定道。
“兄長?”鬱飛瓊搖搖晃晃站起來,一路狂笑著奪門而出,頭也不回。
丁若羽抬眸望向離泓,麵色慘白“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會那麼恨你……我也恨你!”
“就這樣放棄了,他對你的感情也不過如此。”離泓笑道,那笑容看起來頗有幾分諷刺。
“還是說,這也是你設的局?”丁若羽見他又靠在了身邊,先前的畏懼煙消雲散。她忽然發現,夜間的一切都太過巧合。
“你這冰清玉潔的身子,日後有大用處,不能隨隨便便毀在他們這些垃圾手中。”離泓柔聲在她耳畔道。
“用處?”丁若羽用力推他。
離泓笑道“彆忘了,你的命是我給的,你的一切也都是我的。”
丁若羽不寒而栗。她眼中殺意翻騰,伸手摸向頭上的發簪,卻終歸什麼也沒做。
天未亮,她便點了燈,拚命地開始修習書上的巫術。
離泓在一旁指導,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般。麵上,亦掛著那抹溫和文雅又高不可攀的淡笑。
似乎夜間那令人膽寒的魔鬼根本就是另一個人。
可丁若羽顧不得那麼多了。她隻想一心練好巫術,立足於巫教頂端,不再任人宰割。除此之外,一言一行都遵從離泓指示。天亮前,她就下了決心,不要成為第二個鬱飛瓊。
“我什麼都聽你的,隻求你不要再為難他。”她幾乎從未這麼央求過一個人。
“他有什麼資格值得我去浪費時間?”離泓不屑道。
天亮後,一切照他的安排有條不紊地繼續著。
炎國迎親的隊伍來了,搬來幾具被砍得血肉模糊麵目全非的死囚屍體,指認成夜間刺客。兩方虛與委蛇了半晌,又浩浩蕩蕩上路了。
丁若羽先被送往國師府,換回地網宮死士的統一服飾,又返回了住處的小土屋。
天色尚早,屋內僅有她一個人。其餘人或是出任務或是在訓練場上,她掏出書冊,匆匆翻了幾張,又翻回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