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逝韶華!
台階上,翩翩仍扯著離泓,言笑晏晏,想方設法地遮擋著他看向丁若羽的視線。
桌畔樓雪讓丁若羽靠在自己肩頭,扶著她,靠著來往人群遮遮掩掩地去了一間廂房,將她放在冰涼的地板上就鎖了門。
廂房內,丁若羽刷地睜開眼,大致掃了一遍,見屋內空空如也連把椅子都沒有,便翻窗而出懸吊在三四層樓高的窗下。下方是華燈初上的街市,她掌心用力一撐,整個人蹲在伸出去半臂長的窗台上,估算了每間廂房窗口的距離,悄無聲息地沿著無燈的窗子跳過去,停在一間掛著床單忘了收回的窗台前。
她扯下被雨雪淋得濕漉漉的床單,撕成長條,飛快地溜下來,再向前繞了幾步,來到彩華樓正門口,離泓正立在朱漆柱子旁等她。
“我說過這些小伎倆對你沒有用,樓姑娘不信,偏要來試。”他笑了笑,眼裡有一絲得意。樓雪和翩翩也走了出來,再次邀他們入席。
這一回,兩人是真心實意地邀請,也不會耍什麼鬼點子了。
“丁姑娘,其實我和你們大國師也算得上同門了。”入座後,樓雪依舊拉著丁若羽的手,淺笑著說起往事。
丁若羽微微一笑,心底卻一驚。這人知道自己姓丁,難道離泓告訴過她什麼?
“隻是十五年前我入門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孤身一人去了西炎國。”樓雪夾了塊米糕給丁若羽,又放下木箸摸了摸她的腦袋。
丁若羽抓起米糕咬了一口,含混不清道“不知樓姐姐師出何門?”
“聆仙穀。”樓雪笑著瞟了離泓一眼。
從不參與江湖紛爭的丁若羽自然不知道這個名字,而一些江湖上的後起之秀對此亦是知之甚少。
“沒聽過也無妨,我們門派最大的特點本來也是低調。”樓雪端起酒杯與她碰了碰,淺酌一小口問道,“丁姑娘,你識破杯中有迷藥後,是怎樣化解的?”
丁若羽望向離泓,得到對方點頭後,才舉起自己的酒杯,將酒液傾倒入掌心,瞬間凝成冰塊,又將冰塊放到桌上。
“小小年紀,就會術法了?”樓雪喃喃道,翩翩卻伸長了手,拿過丁若羽的酒杯,放入那塊冰,隻一晃,又變回一壺酒來。
他格格笑著把酒杯遞還給丁若羽,嘲諷樓雪大驚小怪。說笑間,便見離泓也取了丁若羽麵前的酒杯,卻沒變什麼花樣,隻是將酒液儘數灑在了地上,又新倒入酒水衝了衝,輕飄飄道“丟桌子上的東西也不嫌臟。”
丁若羽默默垂下頭,心裡一陣嘀咕,自己明明什麼丟人的事也沒做,為何要慌。
這時,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射來,她一驚,警覺地朝著那道視線的方向看去,角落裡的男子裹了裹身上的貂,將目光轉向了翩翩。
她也看向滿臉無奈的翩翩,身旁樓雪“嗤”地一聲笑了,在桌下偷偷擰了一把翩翩的大腿。
“誰叫他有女裝癖,嗓子還發育得那麼尖,純屬咎由自取。”離泓一手托腮,細細打量著翩翩。他本就有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屏息凝神、目蘊水光,極像在欣賞心愛的女子。
丁若羽正嚼著點心,三個二十幾歲的大人在講話,她一個豆蔻年紀的少女是插不上嘴的。可是見離泓如此神態,她突然想起他曾說過對女人不感興趣之類的話,再看向翩翩時,眼神就充滿了獵奇。
難道他真正喜歡的人是翩翩,所以才這般不近女色?
“李韞,你、你彆這樣看我,”翩翩果然臊紅了臉,忸怩不安地搓著桌布上的流蘇道,“你這個樣子好危險,我會犯錯誤的……”
離泓無視他羞澀中透著微微激動的話語,轉向丁若羽,取出手絹擦了擦她嘴角的點心屑“你想多了,我對男人也不感興趣。”
“你怎麼知道……”丁若羽不覺間把嘴吃得一塌糊塗,活像隻小花貓。
離泓隻是笑了笑,斜了翩翩一眼“那個無生劍似乎在吃我的醋,以為我要搶他看中的‘女人’。我們這次來,可不想惹是生非。”
“可笑就可笑在,他都追求翩翩好幾年了,卻一直以為他是女兒身。”樓雪優雅地以袖掩口笑道。
翩翩哼了一聲,彆過臉去。
“翩翩姑娘,請。”離泓火上澆油地朝他敬酒,氣得他在桌下直跺腳。
那邊,披著黑貂的男子也氣得扔了肩上的貂。
“他要過來了。”丁若羽趕緊提醒離泓彆太過分。
結果無生劍沒有過來。他剛作勢起身,隔壁桌的青龍閣子弟便端著酒杯來敬酒。
宗小公子敬了樓雪和翩翩,到離泓時停了下來,詢問他的名諱。
“他是我師兄,李家的五公子。”樓雪笑著介紹,又指了指丁若羽,“這是李公子的小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