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逝韶華!
夜深了,薛瞳想要回死士營,以免被看守的教員抓他個夜不歸宿的現行。
“殿下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歲寒提示道,“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戲也該唱罷散場了。”
“可是離泓人又不在!我的那件事要怎麼辦?”薛瞳隻想在炎國多拖延一天是一天,不敢麵對回到雪國後的命運。
歲寒放下了手中的書道“他這人雖然十句話裡有九句都是假的,辦起事卻實實在在,多少有點信譽。”
薛瞳暗道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他並非不信任自己的師兄,隻是覺得師兄拉攏的人太不靠譜。
次日天明,丁若羽被外界的說話聲吵醒,揉了揉發酸的脖子,裹好外衣跑出來,衝離泓撒氣道“你又打我!”
外間,不止離泓一人,還有個黑衣披發戴著氈帽的青年。
她大窘,從頭紅到腳,趕緊縮回裡間躲起來。
“所以你也看見了,我是有妻室的人。內子年紀雖小,管我卻嚴,是以同樓雪姑娘一樣,對你追求翩翩夠不成威脅。”她便聽到離泓在外頭繼續信口雌黃。
這渾話可不止說了一次,在歲寒麵前也用過這套說辭,自己都快要成他的禦用擋箭牌了。
“我要娶她,我一定要娶她!”對麵,無生劍像是沒聽見一般自說自話。
“好,你隨意。”離泓敷衍起來,啜了口茶又道,“不過彆怪我沒提醒你,翩翩是個男的。”
“我愛的是他這個人,與他是男是女又有何乾係?”無生劍一拍桌子激動地站了起來。
離泓被他幾丈高的氣勢震得差點沒拿穩茶杯。
“說得好。”他過了半晌才接住話。
“可是翩翩不一定會這麼想,他雖在江湖中一直以女裝示人,那方麵卻正常得很,私底下也養過不少花花綠綠的女人……”離泓諷刺地笑笑,繼續低頭吹開杯口漂著的茶葉。
“李先生,”無生劍冷靜下來,盤膝坐下,凝視著他道,“看你與翩翩交情匪淺,能否幫晚輩這個忙?”
聆仙穀傳人稀少,離泓與樓雪平輩論交,他們倆雖同四大宗派這一輪的首席差不了幾歲,卻是師叔輩的。
“這種事總要你情我願,旁人摻和不了的。”離泓看著這一臉懇求的青年,搖頭拒絕。
下一瞬,他端著的茶盞被對麵打來的內功氣勁戳碎了,眼看著茶水就要濺滿身。
“你師父難道沒教過你,出門在外要尊重長輩?”他一邊慢條斯理地說著,一邊設了道風障,兜著下落的茶水與碎瓷,從微微開啟的窗口斜飛出去,落在走廊地麵上。
無生劍狂熱地盯著他,眼裡沒有畏懼,反而興奮地喊道“風係術法!”
差點忘了,這家夥不光是情癡,更是個出了名的武癡。
不過,憑他這大起大落毫不穩定的精神力,修煉法術十有八九會走火入魔。無生劍自己也明白這點,隻是見離泓這麼老半天才被迫露了手,他心底終於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習武與修道殊途同歸,都是為了越練越強,立於巔峰。而他,恰恰是信奉強者為尊那一套的。之所以愛慘了翩翩,亦因其曾三度惜敗於他手。
“方才情緒失控,一時失手,李先生大人有大量,千萬彆放在心上。”高傲如他,竟立刻開始道歉。
離泓微微笑著,不置可否,性子急一點的人都能被他這種態度氣出血來。
青年懊惱地垂下頭,這次不光沒能讓他幫忙說話,還惹得他都不肯原諒自己的魯莽了。難道要灰溜溜地再去找樓雪?那臉慈心黑的女人不當著翩翩的麵編出他一堆壞話來,都不姓樓了。
“其實你底子本不差。”離泓忽然開口,前言不搭後語。
無生劍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你這個長相,粗獷中不失英俊,就是看起來太亂了。”離泓索性點評起來,“頭發最好綁起來,這麼散著,活像隻獅子。還有那氈帽和衣裳,顏色圖樣死氣沉沉,是不是在偷學你年逾五十的老師父?”
“我……”無生劍麵上有些掛不住,思及麵前之人的術法,還是乖乖閉了嘴。
“不改變一下外形,翩翩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看上你的。”離泓說完起身,開了門,示意他出去。
“多謝先生指點!”無生劍恍然大悟,感激地一拜到底。
屏風邊緣,丁若羽探出腦袋,聽了個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