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逝韶華!
老大夫哼哼唧唧對旁邊扶他的人抱怨道“那女的明明已氣絕多時,偏讓老朽去治,真是腦子壞掉了……”
文壽濃眉緊皺,暗想這些人未免太狂妄霸道。人死不能複生,去下麵找閻王爺理論也沒有用。他想到方才入店之時見到的那個賬本,賬本上黑漆漆的幾塊小方印,突然記起了此行的目的。
這趟渾水,不淌為妙。
丁若羽安安靜靜用完飯,取了包袱就走,想儘快趕路,在那群南越人之前接走呂賢達。
到了堂前,忽覺背後風聲襲來,她感應到有十數枚暗器朝她周身各處打來,力道迅猛,避也避不開,隻得飛快設下風盾,阻住暗器勢頭,向前疾行了幾步。
樓上傳來稀稀落落的掌聲,那妖豔女子去而複返,居高臨下道“來自炎國的朋友,不知急著要上哪兒去?”
江湖上的事,丁若羽一竅不通,卻也怕惹上麻煩。她停下腳步,回身撥開懸在半空的十幾枚暗器,撤了風盾使其自動掉落,仰頭對那女子道“回鄉探親。”
“巫、巫術?”
堂內眾人原以為她必會命喪這一片暗器雨下,卻見暗器在快要接觸到她的時候全部停在了空中,一時間鴉雀無聲。此刻聽那妖豔女子點明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小小的姑娘竟是名巫師。
樓上妖豔的女子有點語塞,忽然戲謔地笑道“小妹妹慢走,咱們後會有期。”
丁若羽默默看了她一會兒,如同什麼事也沒發生般向外走去。
牽了馬,她怕有人在後麵跟蹤,沿著街巷胡亂轉了兩圈,才往地圖上標注的正確方向而去。
一路飛馳,穿過好幾座小城,終於來到一座較大的城池。想著先前遇到的南越攝魂師應該早就被甩遠,她才停下來找了家客棧歇腳。
路上她現買了兩身換洗衣服,也為了方便行動,不時更換著打扮,就怕被麻煩找上門。晚飯後她去街上轉了一圈,聽到不少江湖人都在議論,之前遇到的青龍閣二弟子文壽及其七個同門死於那座小城的北郊,似乎就發生在她走後第二日。
她又去客棧對麵的茶館外坐了會兒,聽說有不少人在打探一個背著大大的包裹、身著白衣、梳了根鬆垮垮麻花辮的小姑娘。丁若羽不禁伸手,摸到自己此時梳著的婦人髻,鬆了一口氣。
巫師的出現,總會引起中原四國民眾的慌亂。有不少組織視其為洪水猛獸,甚至以獵殺巫師為最高目標,隻因害怕他們的“神之力”。
她趴在桌子上,明知不得輕易使用術法,卻還是被迫用了。難道那群南越人,之前就跟了自己一路?她猛地爬起來,轉身就走,身後老板娘忙叫道“那位娘子你茶錢還沒付!”
丁若羽尷尬地轉回去遞給她幾枚銅板,這才注意到老板娘身側還站著名眉清目秀的白衣女子,正是她拜了師的樓雪。
這座城坐落在祥雲城旁邊,兩天便可抵達。樓雪笑眯眯吩咐她取了行李馬匹,搬到她已定好的客棧去住。
“都到了煜國還不來尋我。”路上樓雪數落她道,“今日我便要教你,一個人行動是能免去一些麻煩,卻遠沒有合作的效率高。”
客房中,丁若羽攤開地圖,上麵的路線在前一座小城時便分為了兩種,一是她此刻略短一點的路線,另一種是從祥雲城走。
“李韞一早來信說你定不會去找我,我隻能提前來此候著了,果不其然……”樓雪指了指地圖上她們眼下的所在地道,“你若從祥雲城那邊走,就還得等上兩三日才能見到我。”
丁若羽從見她第一麵起就覺得親切,又看她早已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待她發問後,將路遇南越攝魂師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隨隨便便住個店都能撞上段紅燭……小徒兒你真的有麻煩了。”樓雪聽完煞有介事道。
“她叫段紅燭?”丁若羽不明所以道,“何方神聖?”
“我隻能告訴你,這女人不但會用藥做傀儡,還精通下蠱之術。”樓雪說完抿住了唇,將簾子也全部拉好。
瞧她這麼神秘兮兮的,丁若羽靈光一閃道“她……不會還擅長追蹤吧。”
樓雪苦著臉衝她點了點頭,繼續雪上加霜“認識的人也遍布四大國。”
“速戰速決,儘快帶著呂賢達去西域!”丁若羽愈發肯定了先前的計劃。
次日天未亮,師徒倆已結賬退房,在凜冽刺骨的寒風中策馬北去,想方設法地改變行裝,進入了呂賢達如今隱居的小村莊。
村落中白茫茫一片,剛下過一場大雪,她們牽著馬越過一大片荒原,才看到零星散布的幾戶人家。
丁若羽裹緊了那件厚厚的鬥篷,懷裡的包裹小了一大圈。她跟在樓雪身後,避開地上坑坑窪窪的小洞,來到一排看上去比前幾家體麵不少的紅房子前。
重重敲了幾下門,裡頭傳出人聲,卻半天才來開門。門後站著個灰皮襖蓬頭垢麵的中年人,探出頭眯眼看了看她們,一副她們認錯了人的模樣道“小娘子、大姑娘,你們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