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家主子從小就去了某個聽起來很神秘的門派學功夫,還聽說身邊這位未來的女主人亦是從那個門派出來的,卻第一次見到這門派裡的其他人。
那看上去像藝伎的女人,是丁二姑娘的師父;後麵那對身穿破爛襖子古裡古怪目中無人的夫妻,是從南越來的;大冷天裡還扇著折扇穿著春衣的,是四大宗派青龍閣的人;最後那衣著暴露、戴了滿身銀飾,腰間還掛著一排飛刀的豔麗女子,一看就殺人如麻……
妙言娘子哪見過這架勢,城裡的其他行人也都紛紛停步行注目禮,惹得她直慶幸自己戴了麵紗,不用擔心會被熟人一眼認出日後到處亂講。
“去去去,看什麼看?真是沒見過我老婆這麼漂亮的女人,大驚小怪!”感覺到路人好奇與慌亂的眼神,呂賢達當街嚷嚷起來。
“嗬,老呂啊老呂,真會給你老婆臉上貼金,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瞧本姑娘的?”段紅燭冷嘲熱諷。
呂賢達翻著眼白道“瞧你?瞧你這雪地裡露胳膊露肚子的熊樣?”
“老娘我樂意,你也露一個試試?”段紅燭身上銀鈴碰撞發出一路的聲響,“你這老胳膊老腿,露出來彆人隻會當你是乞丐!”
“你倆有完沒完!”樓雪高聲打斷道,“他們明明看的是名滿天下的本琴師。”
“臭不要臉的!”老呂和段紅燭同仇敵愾罵道。
這群人在一起總會吵個沒完,丁若羽挽著妙言刻意走快了些,將他們落在身後,自己都覺得太過招搖。
後方,宗明澤也趕了上來,向她們解釋此次的來意。
“呂夫人醒來後,年關將近,來不及回去了,我們便留在巫教過的年。”他不管後麵吵得不可開交的三女一男,將扇子插回腰帶上道,“之後樓姐姐便逼著我們幾個一同來了薑國,說丁姑娘與李五爺大喜在即,一定要討杯喜酒喝……”
這一行人直接從炎國趕過來,就是為了參加她的喜宴?丁若羽扭頭詢問妙言娘子,彆院還有多少空餘的廂房。
“一間……”果然三房那狹小的彆院住不下他們這群鬨哄哄的人。
“在府外就近的大客棧訂幾間房。”丁若羽也沒打算讓他們住進李府,江湖中人,總是得不到世家大族的待見,萬一遇上了李府那些難纏的嬸娘們,不歡而散是小,隻怕打起來鬨出什麼官司來。
“宗少主,府內實在不便,還請你們暫且在外先將就幾日,待五爺回來後再做安排。”她對相較而言最通情達理的宗明澤說道。
“這樣正好。”宗明澤理解地笑笑,他們這些江湖人也自由自在慣了,去遵循大族繁瑣的禮儀規矩,等於找罪受。
安頓好他們,丁若羽還特地拜會了一下呂夫人,見她除了記不得以前的事情外,一切都已經恢複如常,向呂賢達道了聲恭喜。
妙言娘子訂了四間房,樓雪卻並沒有立即住進去,而是同丁若羽一起去了彆院,進了空餘下來的那間廂房。
她毫不客氣,像是在自己家一般,將琴放在案上就來到了院裡。
嗅到陌生的氣味,狗蛋又從棚子裡跑了出來,圍著樓雪叫得撕心裂肺。
“彆叫彆叫,她是好人!”丁若羽丟下手頭的物件就飛跑而來,攔住正準備咬上去的狗蛋。
“我的天,哪來這麼大一條狗!”樓雪確實也被它嚇傻了。
丁若羽憨笑道“師父,其實它不咬人的,隻是叫聲嚇人。”
樓雪指了指她被狗蛋猛地含在口中的手道“不咬人?”
丁若羽忙將手從狗嘴裡撤了回來。
在彆院住了幾日,狗蛋習慣了樓雪身上的氣味,才終於安靜下來,平日裡沒事就躺在草地上曬太陽,對師徒二人理都不理。
彆院中傳來優美動聽的樂律,使得忙碌的妙言幾人時不時駐足聆聽,覺得來了這麼位藝伎般的江湖人也沒什麼不好,這樣高超的琴技,一般的貴族千金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其餘時間,丁若羽除了看賬本,便是繼續習劍。樓雪見她有所提升,卻又和自己的路數不大一致,奇道“怎麼同李韞的劍意越來越像了?”
“他有教過幾天。”丁若羽放下劍道。
“想一出是一出的家夥!”樓雪不滿道,“既要我收徒,還想自己也教,他這是要把你變成四不像!”
丁若羽呆呆地道“本門劍法隻能跟一個人學麼?”
“也不是,”樓雪道,“每個人的劍意不同,就相當於每個人身上不同的氣質。小徒兒,你是想變他那樣,還是想變我這樣?”
“我都想。”丁若羽脫口而出。
“好,有野心,我喜歡這樣的徒弟!”樓雪強迫自己保持微笑,沒多久就忍不住了,眉梢高高挑了起來怒道,“你還真是貪啊!”
這徒弟沒法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