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羽丟了扇子,雙手接過酒。
離泓用酒瓢碰了碰她的,如敬兄弟一般,豪邁地仰頭一飲而儘。
見他如此,丁若羽呆了一呆,也將手中的酒喝完。
酒確實是好酒,可是勁頭不怎麼足,這麼一大瓢飲下去就像飲清水一般。正想著,離泓走到了衣櫥旁,一伸手扯下了腰帶。
這是要……
丁若羽捂住了嘴,麵上一下子騰起兩朵紅雲。
好在有麵具遮掩,他應該察覺不到,可是心跳得太快了,怦怦直響,無論如何也平複不下來。
屏風旁,離泓扔下身上大紅的喜服,從櫥子裡翻出兩套外衣,將一件披在了身上,另一件向她扔來,淡淡道“換上。”
丁若羽接過那套衣裙,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看她半天沒動靜,離泓隻得走了回來,問道“你是想讓我幫你換?”
“不、不洞房麼?”此話一出口,丁若羽腦中便是一陣轟鳴。
她究竟問了什麼可怕的問題……
離泓瞪了她片刻,隨後轉過身去,強自鎮定道“換好了便回炎國,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暫時沒工夫風花雪月。”
他居然還一本正經答了。
丁若羽拆了頭上繁瑣的飾物,匆匆換上那套看起來有如平民女子的衣裙,同時也卸下了人皮麵具。
等她整理完後,跟著離泓從後窗翻了出去,避開鬨得熱火朝天的前廳,直接來到院子的小門口。
蘇織騎著馬在門外等他們,聽到腳步聲,另一匹紅馬也向他二人行來。
騎上馬,冷風一吹,原本沒多少的酒意更是消得乾乾淨淨。
宅內眾人還在開懷暢飲,卻不知新人已經悄然離開。
夜空中的月亮朦朦朧朧,時不時被濃雲遮蔽,也方便了他們出城。
整個九霄城都知道李府有喜事,他們並不好光明正大地找守城將領開門放行。此時來到一處暗卡,趁著哨兵不注意就偷偷出了城,來到通往煜國和南越的江岸。
這次他們沒有坐船,逆流而上不如騎馬快。於是又花了短短數日,憑借著座下的西域良馬,他們進入了南越境內。
這些天,丁若羽再也沒夢到過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接連數日的顛簸,也讓她從成婚的夢中醒過來。
果然如他先前所言一般,僅僅走個形式。
可是,那些溫柔的眼神、無微不至的照顧,真的隻是做給所有人看?
他的眼睛清澈明淨,坦坦蕩蕩,連一絲一毫對她做戲的愧疚感都沒有。
丁若羽忽然想明白了,也許,他對她所表現出的舉動,是通過某種方式借助了另一個他來完成的……
“假如,同你成婚的不是他,而是我呢?”另一個他道。
這些天漸漸變得平緩的心情,又再次掀起了一絲波瀾。
烈火城熱鬨繁華得同她離開時沒什麼兩樣。
丁若羽披上紅鬥篷,半遮住臉,同離泓分彆,徑自往訓練營的方向而去。
幾個月的杳無音信,嚇得陳嵐等人以為她在任務中壯烈了。簡單解釋了一通,說自己躲避仇家才這麼晚歸,幾個人立刻就信了。
“你知不知道,飛瓊他是北煜太子?”陳嵐拉著她叫道。
聽她這麼大聲音毫無顧忌,其餘人也沒有特彆的反應,這事估計已人儘皆知了。
“我們都以為他會帶你一起走,沒想到最後卻把宛蓮那個滿肚子壞水的給帶走了。”陳嵐噘著嘴直抱怨,說著說著突然邪笑起來,“不過,聽後來去煜國辦事的幽蘭姐說,那宛蓮同旁人也不清不楚的,被抓在床,最後發配到軍中了,想想就解氣!”
發配軍中還能作甚?丁若羽聽她這麼一說,也是頭皮發麻。想不到那晚自己走後,她的下場竟如此淒涼。
“還好你沒和飛瓊一起走,外頭傳聞你不知道,都說他一夕之間性格大變,凶殘冷酷,以後鐵定是暴君。”陳嵐緊張兮兮地在她耳邊繼續道。
丁若羽歎了一聲,他會變成今天的樣子,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如果當初能夠對他多上點心,致使他做出改變,會否有不同的結果?
她搖了搖頭。
執念紮了根,就會越陷越深,如何還能再回頭?
午後,陳嵐又接到了任務,隻得同剛相見不久的丁若羽作彆。
“雪國使者又來了,還欽點要陳姑娘前去服侍,請吧。”送信的秋萍故意掛著不懷好意的笑,笑得陳嵐恨不得縫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