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送藥的少年正蹲在地上,將幾塊石頭雕琢成各種奇怪的形狀。
“你在做什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比對方還要冷,帶著質問的語氣。
少年狀若未聞,打磨好後將幾塊石頭拚接起來,又去搬彆的材料。
丁若羽一瘸一拐地上前來,堵住了他的路。
“這位大姐,你對我們這麼不信任,居然還敢喝藥。”少年抱著幾塊廢鐵道。
“你叫什麼名字?”丁若羽見他準備往一邊繞過去,也朝那個方向移了一步。
“你管我叫什麼名字。”少年騰出一隻手拉開她,對她身上突然間爆發出的可怕氣勢似毫無察覺。
白衣女子對他提起了一絲興趣。
一兩個時辰後,地上多出來一排孩童的玩具,少年將其全部裝進一隻筐內,又抱著筐回到木屋裡,放到另幾筐藥材旁邊。
轉了一圈沒見著仰空,丁若羽便問“你爹呢?”
“下山驅鬼。”少年用竹筒裝了些米倒入鍋內,熟練地在灶台邊淘米煮粥。
隨後,又從冒著熱氣的另一隻大鍋裡端出十幾塊饅頭。
丁若羽看了眼屋外的天,光線漸暗,原來已經是傍晚了。
少年叨了隻饅頭,將其餘的也端到桌上來,等粥熬好了,那十幾塊饅頭也隻剩下最後兩塊。
他將那巨大的盤子推到丁若羽麵前,又給她盛了碗粥,然後就抱著那口滾燙的鍋去了門外。
丁若羽剛拿起的饅頭又掉回盤子內。
這可怕的食量,是饕餮麼?
白吃白住人家的,丁若羽也有些過意不去,奈何事發突然,身上並無銀錢,不能給這對寄居凡界的奇怪父子置辦點什麼。
她便主動幫忙洗碗掃地,那少年不冷不熱地看了她幾眼,也沒多言,一切便隨她去了。
次日天明,少年挑了兩隻筐準備下山賣藥材和玩具,換點銀錢購買米糧。
丁若羽早上服藥後感覺已經完全能走路了,雖然身上法力還很薄弱,卻也足夠應對普普通通的凡人,便跟著他一起下山。
沒想到,到了集鎮上,少年一改與她獨處時的臭脾氣,對所有人都笑臉相迎。也許是容貌的原因,他的東西總是賣得很好,明明做了一堆男童愛玩的小鐵劍、石頭馬,卻圍來一大批小姑娘,都纏著他問東問西的。
丁若羽抱著雙臂靠在身後的圍牆上,長長籲出一口氣。
“這位姐姐瞧著眼生,不知是誰家的媳婦兒?”路過的孩子娘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她,也走上前來帶著好奇與微微嘲諷的笑問。
丁若羽忽然起了捉弄對方的心思,用下巴點了點少年道“他家的。”
“呀!”少婦們誇張和不信的驚呼聲此起彼伏,紛紛也圍住她道,“阿離弟弟真的好福氣,能娶到姐姐這樣溫柔俊俏的大美人!”
擺攤的少年笑嘻嘻地應付著孩子們,突然找準時機狠狠瞪了她一眼。
白衣女子笑容裡透著狡猾與得意。
買完小孩子的玩意兒,他們又去了收購藥材的藥鋪。這家是定期拿貨的,也頗為照顧仰空父子,給了他不少銀錢。
轉過街角,途經糧油店,少年買了常人一個多月的米和麵粉,剩下的銅板則去了成衣店,給丁若羽買了套二手的衣裙。
提著那件打著好幾塊補丁的衣裙,丁若羽有些受寵若驚。
“回去換了,下回再說和我有關時也不會這麼丟人。”少年挑著筐走到了前麵。
丁若羽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白衣早已破爛不堪,還沾染著一片片血漬,難怪方才那些婦女看自己的眼神都帶著調侃。
“我說你這小子,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她加快步伐,來到對方身邊。
少年用眼角瞥了她一下,一言不發,嘴邊卻止不住地彎了起來。
陽光從頭頂灑下來,丁若羽這才發現,他麵上看不出來什麼,耳朵卻在發紅。
“我說你啊……”她往日裡生冷的語氣也莫名其妙地放緩了。
少年低著頭走路,仿佛一下子啞巴了,一路上再也沒和她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