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要等她給我個答案。”鬱飛瓊轉了轉盒子,裡頭沉甸甸的不知裝了些什麼。他也不再多管,將其置於窗台旁的架子上,等那姑娘想起來了自己回來拿。
這些天一直留在彩華樓同薑問心修習術法,他知道這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後院住著一群功力極高的江湖人,貿然入內的都沒什麼好果子吃。他雖不懼這些,卻也不想自討無趣。
待薑問心走後,再看向院子,那愛穿白衣的姑娘被其餘幾名女子拉扯著硬拖出了後院,看方向是要去市肆裡轉轉。
他合上窗,突然聽到一聲撞擊的怪響。
響聲頗近,就在耳畔。他的目光不由盯住了架子上的朱漆盒子。
這時,又是“砰”的一聲。
盒子突然如活了一般,在木架上劇烈晃動起來,讓人不敢過於靠近。
鬱飛瓊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手握向了腰間的劍柄,這時盒子又靜止不動了。
他屏息以待,半天沒有反應,才輕手輕腳地靠近,掀開盒蓋。
一道刺目的紅光耀花了他的眼,突然一陣劇痛,有什麼深深咬在了他手腕脈搏處。
待光芒散儘,他方能看清,腕上被一團心臟形狀的軟物纏繞,其間生出細密的利齒,咬在他腕上瘋狂地吸食著他的血液。
他想要掙紮開,卻忽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隻能任由那怪物又長出長長的觸角,粉碎他的衣袖,鑽入皮肉之下繼續吞噬。
外頭響起重重的敲門聲,他已神誌不清,什麼都聽不到了。
丁若羽想起自己忘了帶走盒子,好不容易讓樓雪等人放棄帶她一起上街的想法,衝回客房,卻怎麼也敲不開門。
人不在裡麵?丁若羽管不了那麼多,拔出匕首直接去撬門,就看到鬱飛瓊一整條手臂上都爬滿了長著觸角的肉色怪物。
她怕引起騷動,進去後一腳踢上門,舉著匕首狠刺向那團怪物。
怪物身上裂開一道血痕,有很快像液體般黏合在一塊。丁若羽一抬頭,瞥見架子上打開了的盒子,反應過來這是流焰的晶核再生出的肉體。
她知道不能按尋常法子對付它,於匕首上附著了金色的念力,另一隻手畫出一個符文,封入匕首中,再紮入怪物身上剛生出的一隻獨眼內。
獨眼爆裂,帶著電光,發出滋滋怪響,紫黑的液體順著破口處滴到地上,發出濃烈嗆人的腥臭。
丁若羽扯下衣擺丟在那濃稠液體上,在將其吸收完的同時,沾上粘液的部分也迅速腐蝕成渣,她沿著那塊破洞將怪物劃開成幾片,半晌方將其從鬱飛瓊手上剝離。
那團肉掉落在地,失去了晶核,邊緣快速發焦萎縮,觸角如壁虎的斷尾一樣跳動著,最後蔫成一小團腐肉,完全失去了生機。
她再看向鬱飛瓊血流不止的手腕,脈搏處嵌了一塊不斷縮小的紅晶,邊緣紮著一排細小毒牙,正在拚命往他肉裡鑽去。
丁若羽用匕尖挑了半天才拔出兩顆毒牙,隻得放棄,拚命回想著浮舟在鎮魔塔裡逼她硬背下的那些符文法咒,腦海中靈光一閃。
她收好匕首,向鬱飛瓊眉心灌注一道金色念力,順著遊至其手腕,同時在破口邊緣寫下一連串天族符文,想以天族念氣將此魔物排斥出來。
維持這種狀態,對精神力消耗巨大,她額上很快便冒出冷汗來。半個時辰後,紅晶邊緣的毒牙分分脫落撒在地上,它本身竟也有煉化的趨勢,周圍溶解出鮮紅又泛著金粉的液體,流入鬱飛瓊的血管裡補充他流失過多的血液。
晶核不斷溶化變小,最終他腕上隻剩下一道醜陋的疤痕,連血痂都已完全凝固。
丁若羽靠著桌角癱倒在地,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說來也怪,換做前幾個月,她恨不得親手揍眼前之人一頓,讓他把對自己的羞辱通通還回來。眼下,真看到他危在旦夕了,卻又拚儘全力地去幫忙,哪怕耗費掉所有的精神力。
看著地上的腐肉和血水,她暗自惋惜。那塊晶核,她是準備給離泓做恢複用的,沒想到竟便宜了鬱飛瓊。
就這麼留在客房內也不妥,雖救了對方,卻並不想和他有過多牽扯。休息片刻有了點體力後,她搖搖晃晃站起身,一路扶著牆和欄杆回到了後院。
等到鬱飛瓊醒來天已經黑透了。
老韓等幾名侍衛最為耿直古板,凡是他修習術法前吩咐了不得靠近,這些人就都會退至樓外什麼也不問,要想再見到他們還得差個丫鬟小廝特地通報一聲。
這種手下有優點也有缺點,比如此刻,他身上和屋內地上都臟得不像樣子,就隻能遮遮掩掩地讓路過的一名丫鬟去大門口把他們給請回來。
四處看了看,那怪物僅在他腕上留下塊類似咬痕的疤,地麵上萎縮的死肉發黑發臭,旁邊有一小塊未被腐蝕完的白布,像是上好的衣料。
“這衣料……是她?”鬱飛瓊望向架子上仍放在原位未曾挪動過的朱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