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一定低人一等,寧可為舉子妻,也不能做皇家妾,世家大族,自有其底蘊尊嚴。
這是出乎安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越在這裡久了,安澄越能感覺到當初在各路宅鬥裡所了解的一切,似乎都過於淺薄。
那些妾室姨娘的,一瞬間就變得可笑至極。
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世界,每個人都身處網中,都被無數條看不見的絲線糾纏著。
牽一發而動全身。
“不過……”安淑帶著點感歎下了定論,“難得林大姑娘能下了決斷。”
“咱們旁觀者清,想的通很正常,可林大姑娘……惦記十二皇子幾年了?”
“我以為,她怎麼也要消沉一下呢,誰知道,這麼乾脆利落。”
“罷了,不提她了。”沈紋和安淑與那位林大姑娘的交情隻是泛泛,也實在難再為她多想,轉而又說了彆的。
“給你們看我今兒帶的東西。”沈紋打開了旁邊一個食盒,裡麵放著各種點心,“雖然我知道那千桃林自有買東西的去處……”
“既然知道,你還多餘帶著東西做什麼?”安淑嘴快,看盒子裡一個自己愛吃的都沒有,不高興的搶了話,“還沒我愛吃的……也沒妹妹愛吃的。”
沈紋無奈又好笑的戳了下安淑的額頭,“你這張嘴,便不能等等?”
“我若是給你們帶糕點,哪會不記得你愛吃什麼?這些不是給你的,是給斐妹妹的。”
“我雖說不願意見她,可離得這樣近了,總不能真的不聞不問,叫人看了說嘴。”
“特特給她帶的東西,直接叫人送去。”
“巧了!”安淑高興的一笑,“咱們兩個算是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儘了心意就好,左右搬座金山過去,她要麼怪咱們肯定還有金子沒給她,要麼就覺得是故意寒磣她!”
不得不說,安淑真的很了解以前的沈斐。
安淑沈紋的東西送到的時候,沈斐正在抄《孝經》,一旁的教導嬤嬤正在看著。
沈斐寫下了最後一筆,麵無表情卻舉止恭敬的遞到教導嬤嬤麵前。
“斐姑娘今日寫的很好,字跡工整不說,而且一氣嗬成,眼見得是心思靜了許多。”
“姑娘心思靜了就好,也不枉縣主千叮嚀萬囑咐的惦記著姑娘。”
沈斐一直低著頭,聽見教導嬤嬤的誇讚了,才幾不可查的鬆了一口氣。
聽到豐安縣主四個字,也隻是睫毛輕輕動了下,什麼都沒說。
沈斐住的地方本就不大,屋子裡的人卻比原來多了幾個,隻讓沈斐每日在房間裡透不過氣。
這些人來的時候,笑的一個比一個和氣,說得一個比一個刺心。
“縣主怕姑娘在這裡受委屈,以前的人伺候的不好,就換了奴婢們來,也省的看不好姑娘,被誰衝撞了。”
沈斐不敢想她們話語裡的意思,更不敢再多做什麼,隻能任由她們擺布。
《孝經》《禮記》《女則》《女訓》……
她不知道抄了多少遍……從早到晚,足不出戶,這樣的日子沒有儘頭,抄的手麻了,心木了。
在這樣日複一日中,她是真的怕了,怕的都不敢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