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藥
李姨娘強笑著遮掩了下,局促的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袖子,“我這一個外嫁女……潑出去的水了,又回娘家來蹭吃蹭喝的,終究是不妥的。”
“難免受點委屈……”
說完了,又怕安淳不高興,從懷裡掏出個厚實密紮的鞋底來,李姨娘渾身都灰撲撲的,唯有一雙鞋底,雪白雪白的,裡外納了三層,舒服又貼心。
隻拿出個光禿禿的鞋底,李姨娘有點不好意思,“我這……出門的匆忙,來不及拿彆的了,本想著若有機會再給你做上的,現在也……”
“你拿回去,讓哪個丫鬟給你補上吧。”
“然後……然後你也彆來了,這太太都把我逐出門了,你再來……讓人知道,不好。”
安淳拿著鞋墊,心裡又酸又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半晌才開口,“姨娘可知道為何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姨娘從來不是外嫁女,外嫁女是白身,姨娘,是被賣了的奴婢,簽的是死契。”
“姨娘從來不明白這件事,或許是不願意明白?”
“姨娘是還把自己當做李家的人,而非安家的奴婢,今日可以為了娘家違背太太的命令,明日就可以為了娘家做得更多。”
“這樣拎不清的人,太太怎麼會留著?”
“至於我……太太已經說了,不會隔斷咱們的母子之情,就是允許我時時來找姨娘儘個孝心。”
“左右……”安淳直直的看著李姨娘,扯著嘴角笑了下,“姨娘已經離了安家,若說拖累,也隻會拖累了我,妨礙不到她的孩子什麼。”
安淳的話說的李姨娘心尖尖都在疼,“淳哥兒,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覺得……姨娘拖累了你了?”
“難道不是嗎?”安淳知道亂世用重典的道理,李姨娘如此,必須得狠狠地教了她,往她最痛的地方戳。
才能讓她真的把一些話放在心上。
“雖說太太已經把我算到了高姨娘那裡,可高姨娘才入府多久,瞞的過誰?”
“誰不知道我的親生姨娘姓什麼叫什麼?姨娘若是被賣到了地主家做妾,或是更加不堪的地方去,姨娘是要淳哥兒一輩子抬不起頭?”
“我……我沒有,我怎麼可能這麼想,你是姨娘的命啊……”李姨娘急得語無倫次。
安淳搖了搖頭,“姨娘的命不是我,是娘家。”
“不然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會讓太太對你不滿,也可能對我不滿,卻還是為了娘家鋌而走險,不就是那時候,娘家比我重要嗎?”
“亦或者……姨娘是覺得,兒子以後要有出息了,太太不會怎麼辦了你。”
“我……”李姨娘剛要開口,又被安淳堵了回來。
“姨娘不必再說什麼自己沒起那個心思,事都做了,什麼心思還要緊嗎?”
“姨娘,淳哥兒是個唯利是圖的人,若姨娘再不思悔改,拖累了我,那淳哥兒隻能不孝,再不認姨娘這個人了。”
“也免得,以後淳哥兒在前麵拚命爭的功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姨娘折騰出岔子。”
“人人都有耐性,太太的耐性已經被你折騰沒了,我的耐性也不多,姨娘自己算。還能折騰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