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開山斧從鐵籠子的縫隙中裹著風聲倏忽而至,斧刃貼在了“狗”的眼梢兒跟鼻翼連線上。
狂吠聲戛然而止。
握著斧柄的李華與“狗”的三角眼……四目交投,隻隔著一道鐵籠子的縫隙,一把斧頭的距離。
電閃雷鳴火花四射。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把開山斧解決不了的事兒,如果有,那就兩把。
“狗”的呼吸一重身子一挺,第二把開山斧就以同樣的姿勢貼在了“狗”腦袋的另一側,很對稱。
這樣的對峙,持續了一分鐘,或者更久。
久到李華以為自己正在茫茫草原上晝夜不分的熬鷹……
久到沐揚保持伸臂拖拽兄dei的動作保持到酸痛。
“狗”,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就一步,很安靜。
李華收回了開山斧,很安靜。
解開纏繞的鐵鏈子,開籠子門,很安靜。
安靜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隨時做好撒腿就跑的準備。
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
一道輕軟的聲音在呼喚“寶貝兒彆怕,今兒起你有名字了,你叫‘獅子頭’,走了,跟我回家。”
沐揚想說,它有名字的,它叫“狗”。
一直提溜著小心臟的木林森卻覺得理所應當,這個場景有些莫名熟悉。
被賜名了的獅子頭在鐵鏈子的牽引下緩緩踱步而出,似有幾分猶豫。然而一經腳踏實地且再無礙眼的鐵欄杆遮擋,它周身一頓狂甩,腦袋周邊的黑毛兒在夕陽映照下熠熠生輝,肥碩的大肚皮也呈波浪形閃動。
狗中王者。
山大王。
它想撒歡兒來著,它肯定想撒歡兒來著。
吃瓜群眾都所剩無幾了,這凶物從籠子裡出來,誰不怕?
守城門的軍卒個個做好了一級戰備。
其實鐵籠子一打開,李華就顧不上再理會所有人,她把長出來的鐵鏈纏在自己腰上肩膀上,騰出一隻手捏住了獅子頭一側耳朵,另一隻手也拽緊了鐵鏈子。
一人一狗,全副戒備,緩緩走出城門。
急促的吠叫聲再次響起,城門內剛剛放下武器的軍卒再次進入一級戰備,然而聲音很快消失,耳朵被捏住的獅子頭宛如被捏住了命脈。
沐揚低低的啜泣聲也很快終止,軍卒在下通知“申時到,關城門!”
吱呀呀……
“我兄dei不會被狗咬死吧?”
“不會,少爺你兄dei比狗還凶……”
“我兄dei說以後要天天帶狗進山,不關籠子裡,也不拴鏈子,隨便它滿山跑……”
可不就是想逼著獅子頭跑起來的嗎?出了城門李華就開始逐步提速,長期被鐵籠子圈養著的獅子頭粗重的呼吸聲跟打雷似的,它跑不動,隻可惜耳朵被捏住了,反抗不了。
還要遭受精神摧殘呢,李華跟同種人類說話沒那麼多耐心吧?跟聽不懂人話更說不出人話的異類還是不吝賜教的,“吧啦吧啦”一路不帶住嘴的。
反正有這麼個凶物在路上,行人行車一律有多遠躲多遠,何況本來就天色晚了城門閉了路上確實沒幾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