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夏季燥熱的夜風如舊。
在武館旁邊的一家飯店外,車來人往,江蒼也吃完了飯宴,在路口和館主等人告彆。
這說來說去,儘是客套。
江蒼遊刃有餘,儘顯武學宗師的氣度,不拿、不貪,哪怕是館主都讓他孩子小宋開著車出了停車場,後座上放著一張‘心意、學費’,江蒼也是拒了。
因為這個真沒必要。
人家又是請客吃飯,又是開車要送自己,自己若是還要再拿人家卡,人家錢,這交情就還不完了。
還不如自己教了他們十二手,這一頓飯和專車接送,兩清。
如果他們還覺得值不上自己的十二手架子,那就值不上吧,等自己啥時候真要他們幫忙了,再說這恩情的事吧。
這人情,也是分時候的,有時候恰恰就是這一筆。
江蒼心思透亮,知曉這人情其實也是生意上的學問,自己混了這麼多世界,不說專精,但也明白其中一二,掌握好了這個分寸。
而館主見這位江師傅那個不拿,這個不接,也是不知道說什麼了,可心下欠了這十二手架子,對於他這樣心思正的人來說,心裡彆扭的很。
“送送你江叔叔!”館主朝著站在車外的小宋喊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沒喝酒。
旁邊的幾位師傅看到館主還有話說,就打個招呼先走一步。
但他孩子小宋,真的年齡不小,看著和江蒼麵貌年齡差不多。
隻是小宋也沒有什麼彆扭,望著車外的江蒼,直接下車喊上口了,“江叔,咱們現在走,還是再找個地方玩..”
“你都瞎胡說什麼?!”館主向著小宋瞪了一眼。小宋也不敢吭氣了。
“館主回去吧。”江蒼笑著坐在了副駕駛,望向了車旁的館主,透漏出大家還有打交道的意思,勸人家心安,“等我轉完圈,到時候咱們再聚。說不定路上遇到什麼麻煩,我還得麻煩館主。”
“看江師傅這話說的..”館主是笑了,不怕這位江師傅有事麻煩他,就怕走了不聯係。
有時候這打交道就是彆扭,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會反著來。
“爸你回去吧..”小宋坐進了駕駛位,旁邊武館不遠,他們家也不遠,就不多拐一趟了,來個送完主人,再送客人,這個更彆扭。
館主深知,抬腳就快走追上那幾位師傅了,他們走的也不快。
小宋也是一腳油門,直接向著西邊的街道行去,不管他爹,因為後座放著錢,準確來說是一張卡。
卡裡有十萬,小宋可是知道這是自己武館的‘學費’,但如今他江叔不拿,他爹看似沒想起來,不收。
這是不是就成自己的零花錢了?和江叔的‘旅遊費?’
小宋有點興奮,這次不用自掏腰包了,並且還能玩的開心,花他吝嗇老子的錢,彆提多高興。
但玩歸玩,小宋還是心思正。
他想了想,想起他爹交代他的事,便等到人少的街道,一邊等紅燈拿出手機,一邊像是剛想起來什麼,無意向著望向窗外看風景的江蒼問道:“江叔的電話多少?我記一下吧?”
“沒電話。”江蒼從窗外收回目光,臉色不變,“手機前段壞了,一直沒修沒換,手機號估計早停機了。”
‘沒手機..’小宋心裡一愣,想說這年頭、這歲數了,沒手機的人可是少見。
不過這位江叔能打出這樣的架子,這樣的拳法,那肯定不是常人,不能用常人的角度去看。
或許就是人家這般‘隔閡’了外界,一心一意的練拳,才能達到這樣的地步!
自己要學習。
小宋肅然起敬,不再問電話,也沒帶著江叔拿證件去辦,反而又問正事道:“江叔準備去西山林子嗎?”
他說著,這叫起江叔來,越叫越上口、親切。
“說說。”江蒼望著街對麵的紅燈,“這次是靜極思動,還真沒去過。”
“那裡就是一片林子山..”小宋笑了,感覺江叔也不是像他實力一樣那麼難招架,“平常很少有人去那裡玩,上頭還沒有開發到那邊,咱們這地落後啊,山太多。”
“照小宋師傅這麼說。”江蒼琢磨了一下,“那山裡的野東西估計也不少。”
“多了去了!”小宋把頭轉了過去,看路,綠燈了,“要不咱們買點防身的?比如刀具什麼,野外求生用的?江叔掌眼,帶我轉轉挑挑?”
“這你熟,你選個地,”江蒼不說彆的,沒在意自己是宗師武者,就挑選什麼武器商店一類。
因為想買個像樣一點的刀具,殺人的利器,尋常店麵上是搞不來的。
就算是人家有,沒門路,沒交情的,誰會賣?誰敢賣?
誰知道店家好意把東西拿出來,會不會被人反搞一手舉報。
這世道大家都很小心的做人。
可像是小宋他爹開武館,這招呼人的兵器,他們絕對有門路,自己不用多說。
包括小宋也不吭氣,把車子一掉頭,先去了東南邊。
在五裡外的二慈街,那裡有他們專門的武器供應商。
等來到這。
街上人也不多,靠左邊街道有家門麵,不大,名字叫‘何記。’
裡麵專門是賣兵器的,牆上掛的琳琅滿目,像是收藏品。
江蒼進來,望了一眼正坐在牆角茶幾處擦拭一把劍的中年老板,就開始打量著這些兵器,刀槍棍棒都有,挺全。
小宋進來,是掃視一圈,直接向著看到客戶也不招待的老板道:“老李,你還做不做生意了?我江叔過來你也不招待?”
“原來是朋友..”老板忽然賠笑,把正擦拭的利劍慢慢放在茶幾上,又向著江蒼歉意道:“這位哥,江叔!您多包涵啊..我不知道是朋友,我平常就是這樣的性子,街裡街外都知道..慢待慢待了..”
“老板客氣了。”江蒼回笑一句,又打量了一圈牆上的兵器,指了指一把三尺刀,約莫一米長,刀身狹窄,像是苗刀,“我相中這個了。”
“會不會用?”老板望著江蒼,又看了看旁邊的小宋,“你看啊兩位哥,不是朋友這找事。人家做生意,是什麼都賣。但是小宋哥知道我,我這賣物件,賣的是我的心血,是情懷!要是這位江哥,江叔不上手,我這邊還有些其它的物件,你看看行不?”
“感情這都是收藏的?”江蒼聽老板一說,明白了,其他人開門店是做生意,而這位老板開門店是來展示自己的‘收藏’來了。
並且還有一種為寶物尋找‘伯樂’的意思。
這是個有意思的人。
八成也是位有錢人。
江蒼沒說什麼,看到人家示意,就走到了牆壁,把長刀一取,手掌向下一斜,一挑,一米多長的刀身,輕巧的挽了一個刀花,又穩當接住,橫在了胸前,“我想起一件事,以前我去人家鐵匠鋪的時候,見到一把寒光劍。那劍身漂亮,我當時心動,想用著。可惜武藝不夠,又不擅長,就不糟蹋鐵匠師傅的心血。而如今,你這刀,我感覺我能拿得起,不會可惜了它,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