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金枝!
辛柚定定望著紀采蘭離去的背影許久,才轉身回了書局。
“東家——”
辛柚對劉舟笑了笑“做得不錯,這個月給你和石頭發賞錢。”
“多謝東家。”兩個夥計齊聲道謝。
辛柚回到東院,獨自坐在裡屋的床榻上,把那本染血的《牡丹記》拿了出來盯著看。
春天時,娘親救了一個女孩兒。
那是一個隨家人進京的女孩兒,路上意外摔出馬車,斷了腿。
娘親恰好遇上了,出手相救,等那女孩兒乘車離開,見地上落了一本書就帶回了家。
那本書便是《牡丹記》。
娘親把《牡丹記》拿給她看,笑說原來如今京城受人追捧的是這樣的故事,並隨口提起了救助女孩兒的事。
她隨手翻了翻,覺得不如娘親講的故事有意思,就沒再留意。
那時的她與娘親,都以為這不過是平靜生活中一點點小漣漪,很快就沒了痕跡。
沒過多久的一日,她從外邊回來,看到的卻是滿地屍體。
有她的娘親,有做飯特彆好吃的夏姨,每一季都會給她裁漂亮衣裳的燕姨,手把手教她武藝的藍姨……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祥和清靜的山穀變成人間煉獄,她愛的人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她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時,看到了落在娘親手邊的《牡丹記》。
那本該在架子上的《牡丹記》出現在娘親手邊,理智回籠也好,自我安慰也罷,她腦中瞬間有了一個猜測娘親是在提醒她這突如其來的慘禍與此有關。
這個猜測或許隻是她的自以為是,她卻隻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抓住哪怕一絲查出殺害娘親凶手的可能。
於是她來到了京城。
紀采蘭的表妹就是娘親救助的那個女孩兒嗎?
《牡丹記》的主人,找到了?
一滴淚落下,砸在辛柚的手背上。
眼淚很冷,她卻終於從春寒料峭滿目血腥的那一日走了出來,感受到了一絲屬於這個季節的熱度。
重新把《牡丹記》放好,辛柚喊來方嬤嬤。
“奶娘,有件事要麻煩你。”
“姑娘有什麼吩咐?”方嬤嬤一聽有事交代,第一反應是欣喜。
與大宅院裡的錯綜複雜不同,書局東院總共就這麼幾個人,還都是做粗活的,根本不需要怎麼管教,這些日子她悠閒得和養老差不多,能幫姑娘多做些事可太好了。
“吉祥坊的貓兒胡同有一戶姓紀的人家,這家的姑娘和我年歲相仿,名叫紀采蘭。奶娘,我想讓你去打聽一下這家的情況,特彆是紀采蘭有一個從外地進京來的表妹,如能打聽到是哪一家就最好了。”
方嬤嬤認真聽著,點點頭“姑娘交給老奴就是,老奴定會打聽清楚。”
辛柚拉住方嬤嬤的手“奶娘寧可慢一些,不要引起人注意,自身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姑娘放心吧。”方嬤嬤想問為何打聽姓紀的人家,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不得不承認,她對姑娘的心雖然沒變,可幾年的分彆還是改變了許多。姑娘在她眼裡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小姑娘,而是看不透深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