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終於睡飽了。
肚子餓得咕咕叫,簡單洗漱下樓,發現許詩哲和陸曉眉坐在客廳,阿歡在和他們一起聊天,沈夢昔有些驚異,阿歡像是忽然長大了,他客氣地與陸曉眉交談,矜持地對她抿唇而笑,再無當初的憤憤之色。
僅僅四個多月,這孩子就迅速成長了。
因是在家,今日沈夢昔穿著一件無袖長裙,波西米亞風格,長及腳踝,是武陵空間產物,手腕戴著一串蜜蠟,再無飾物,腳上是一雙黑色平底涼拖,踩到樓梯上,發出啪遝一聲,三人都扭頭來看。
“媽媽!你休息好了嗎?”阿歡迎上來。
許詩哲幾乎認不出人來,他的視線最後落到裙邊忽隱忽現的閃著光的深藍色的腳趾甲上。沈夢昔粲然一笑,“你們來了,快請坐!”
許詩哲和陸曉眉這才意識到,他們不知不覺中,竟然站了起來。
阿青端來一杯溫熱的豆漿,給沈夢昔。
“章小姐此次受驚不小,詩哲和我也是十分的牽掛,一得到你平安歸來的消息,我們就即刻登門慰問。等下我們做東,出去吃西餐吧。”陸曉眉見許詩哲一直低頭不語,就先開口道。
沈夢昔喝了半杯豆漿,胃裡舒服了。
“謝謝,讓你們掛心了。”沈夢昔笑著感謝,對於吃西餐也婉言謝絕了。
“這次沈陽的事情,舉國震驚,各方都在聲討張翰青,稱他為不抵抗將軍。可惜了東大,此番損失巨大,不知何日才能重建。”
“在北平中轉,我見到了轉移去的部分師生,他們都還好,人在,一切都在。”
“嘉瑜,你這次曆險,把阿歡嚇壞了,以後學校重建你也不要去了,還是留在上海吧。”許詩哲忽然說。
沈夢昔愛憐地看著阿歡,“對不起,兒子,媽媽讓你擔心了。”
阿歡一笑“我已經給祖父打過電話,這個暑假,不去硤石了,我留下陪媽媽。”說完又對許詩哲說“父親,你找時間回去一次吧,祖父祖母最想念的是你。”
許詩哲一愣,然後點點頭。
陸曉眉無聊的在旁邊轉著咖啡杯子,走到鋼琴邊坐下,彈奏起來。
阿歡微不可見地皺眉,垂下視線,並沒有說什麼。
“嘉瑜,我竟不知你就是夢昔!你居然有那樣的幻想力,你描繪的那個新世界真是太美好,太讓人憧憬了!嘉瑜,你何時有了如此乾練犀利的文筆,你的白話文比那些大家還多一些獨特,我真是沒有想到!”許詩哲忽然轉移了話題,轉頭就忘記了老父老母。
“您過獎,我不過是無名小卒,不敢與名家相提並論。閒時寫幾筆,消遣時光罷了。”沈夢昔看了一眼阿歡,阿歡深深低頭。
客廳角落裡有一台電風扇,搖著頭把涼風吹過來,沈夢昔披散的長發被輕輕掀動,裙邊微微飄拂,陽光似在裙角跳舞,黑色拖鞋將赤腳襯托得更加雪白,許詩哲發覺自己的前妻原來也是美麗的,他略帶迷茫地看著她,那張臉,安靜時有著成熟女性的美,一旦真的笑起來,眼睛鼻子都在笑,似乎什麼都不在乎,比男子還要張揚豪邁,他徹底亂了,有種想寫詩的衝動。
門鈴響了,許詩哲回神,餘光感覺陸曉眉在盯著他。
阿青跑去應門,大黃沒有叫,隻是哈哈哈的吐著舌頭。。
一會兒,阿青引著王守卿進來了,沈夢昔笑,連大黃都混熟了,看來是沒少上門。
王守卿看到沈夢昔,眼前一亮,笑著讚道“章小姐今天很漂亮!”
“我媽媽每天都漂亮!”阿歡熟稔地與王守卿打招呼。
許王二人本是同門師兄弟,見麵互相握手,似乎從前什麼都沒有發生。
陸曉眉也停止了彈琴,坐了過來,阿歡端過一盤切好的冰鎮水果,就上樓了,四人寒暄一番圍坐餐桌旁。
彆墅的進深很大,南北通透,加上還有電扇,屋子裡十分涼快,留聲機低低地播放著流行歌曲,阿青端來幾瓶冰鎮可樂,和一壺熱水果茶,也出去了。
陸曉眉喝了一杯可樂,又吃了些水果。許詩哲握住她的手,“手都涼了,再吃胃會痛。”
陸曉眉賭氣不聽,堅持要再喝一杯可樂,說是身體裡有火在燃燒,要喝些涼的壓一壓。
“睿文不在上海,你痛起來又要死要活的,怎麼辦?”
陸曉眉停下拿杯子的手,“我也不是饞嘴的孩子,隻不過是喜歡那咬舌頭的感覺罷了。”
沈夢昔上樓拿了兩條披肩,一條遞給她,“這風扇吹到肩上還是很冷的。”說完自己先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