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救命,將軍又有麻煩了!
有了宇文晟的軍隊前來支援,遊牧蠻子瞬間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這一場小規模侵略戰爭很快就被平息下來。
但這其中造成的損失,不可估計。
人命啊,要怎麼去估算?
鄭曲尺小心謹慎,一路偵察著動靜,摸索著按原路返回,生怕草叢或石頭縫內會蹦出個乾屹蠻子。
心裡正忐忑著,卻看到了一路上那些被射死的工匠,尤其是采石場附近,那被血洗一般的場景。
其中有一些是她認識的,還聊過天、住過同一棚戶,也有不認識的,卻偶爾會擦肩而過,他們麵容凝固著死亡時的恐懼,倒在地上,身上的血順著山坡溝壑朝下流去。
明明現在是日光灼灼的白天,但卻叫人似站以極陰寒之地從頭涼到腳。
莫名有一種悲涼可笑,在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她麵對這腥臭的鐵鏽氣味,好像已經適應了,不再像一開始被熏得一陣反胃。
她這段時日的各種遭遇,比她前輩子二十幾年加起來都還要跌宕起伏、驚險複雜。
單扁躡手躡腳,不知道從哪裡摸了回來,他驚訝地掃視了一周,急步奔向鄭曲尺,關切道“尺子,你沒事吧?”
之前太過混亂緊張,鄭曲尺根本忘了他,而他也不知道關鍵時刻跑哪去了。
她瞥了他一眼,一身周整潔淨,不似遭難逃命過。
她心底猝然劃過一道疑慮,但她多少在這些人身上也學了些心機,麵上不露聲色,搖了搖頭。
“我沒受傷,是秋救了我。”
單扁一聽這話就信了,他呼出一口氣,眉心打起褶皺“想不到這些蠻子竟這麼快就派人來試探了,剛才我看了,鬼羧嶺這邊的城牆被徹底燒毀了,看來接下來宇文晟會加緊趕工修築城牆,這樣才好派駐兵力布防在鬼羧嶺。”
城牆?
鄭曲尺神色凝思,似自言自語道“你說,如果說鬼羧嶺的城牆足夠堅固抵擋蠻子的鐵騎、弓箭,這場禍事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如此慘烈?”
單扁沒什麼道德感道“若不是知道鬼羧嶺這邊的城牆毀了,這些蠻子怎麼會前來試探?不過就鄴國這樣,遲早是守不住的了。”
“為什麼會守不住?”她猛地看向他,一雙褐瞳迎陽,如注入了光,粼粼輝澤之下,驚心動魄“我覺得,它守得住。”
甩開他,她快步走上山去,她看著殘垣城牆,火勢攀爬著牆體,燒出濃煙滾滾,這一片被燒垮塌了,餘下的那一截像一條歪七扭八的蚯蚓,在山嶺褐土樹茂間穿爬。
由於地勢起伏不定,它的下陷、降沉很嚴重,甚至她還看到有一部分傾斜到快倒塌的程度。
她粗略估計著可能存在的問題。
地基不夠穩固是其一。
強度不足是其二。
不懂因勢變通是其三……
她根據心中的猜測,去到城牆附近進行實地考察跟檢驗。
雖然牆身表麵用條石或磚塊砌築,但顯然某些地段不適應,他們工藝不夠嚴謹,縫隙間也不夠貼合密實,她看過,草根、樹根在縫中生長,這樣很容易造成鬆動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