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兩天,鄭曲尺終於見到了穆柯,她忙追過去“穆叔,你有幫我將信交給蔚大哥嗎?”
一張口,她就直接問起這事。
穆柯轉過身,欣喜““阿青啊?哦哦,你說信啊,應當是已經交給他了吧。”
鄭曲尺一聽,眉毛緊張壓下來,嚴肅問道“穆叔,什麼叫應當?你沒將信交給他嗎?”
穆柯見她神色不太對勁,收斂起臉上的笑意,跟她解釋道“我那日前去,恰好他不在營寨之中,外出辦事了,我等了一日都未見到人,因身上還有要務需得離營去辦,於是我便隻能將信先交給守將,等蔚垚回來後,叫他替我交給蔚垚。”
原來如此。
“可是,他並沒有來見我。”鄭曲尺喃喃道。
穆柯忙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封信上是寫了些什麼重要之事嗎?不然,穆叔回營寨時再專程替你去問問蔚垚,是否收到信了?”
鄭曲尺在思考。
倘若蔚垚當真收到了她的信,為何不來見她?若非他在等她親自前去確認?
不對,他應該能夠理解她目前的處境跟危險。
若他沒有收到信的話,那她的信呢?
鄭曲尺思索無果,便繼續追問“穆叔,你方才說,將信交給了哪位守將了?”
“他叫風青,是守北營門的主將,喂喂,阿青,你這是要去哪?”
話到一半,穆柯就見鄭曲尺轉身要走,他追了幾步,卻隻能看到她越跑越遠的背影。
“我去去就回。”
鄭曲尺心頭焦急確認此事,她也顧不得會不會引起伢的懷疑了。
若那封信到了蔚垚手中還好,倘若是落於旁人手中被翻閱了內容……她奔跑起來,由於不會騎馬,而鬼羧嶺離長馴坡路程不短,她隻能先去工庫房借一運貨馬匹應急,隻要套上板車就能載人……
雖說比起騎馬速度要慢些,但怎麼也比走路快。
——
長馴坡駐地營寨
就在兩日前傍晚時,穆柯離開前,將信交由一名守將轉交“切記,蔚近衛一回營,你便將信交由他,知道嗎?”
“我知道了。”
等穆柯前腳風走,風青便被一道溫柔清麗的聲音喊住了“風青,你站在那兒做什麼?你手上拿著的又是什麼?”
風青立馬回頭,卻見到一位雪白如同幽蘭姿容的女子款步走來,一觸及其驚鴻碧水的眸子,他臉頰沒忍住微微透紅,隻得忙低下頭掩飾。
“公輸姑娘,這是穆柯托我交給蔚近衛的信。”
公輸蘭眼眸微光閃過。
穆柯?
說起來,他隻是一名官職卑微的工官,但實則她卻認為其身份不明,他甚至在宇文晟他們麵前都挺能說得上話。
他時常前來營寨,她偶爾在營中無聊散步時,也曾見過他,但他對她態度很是漠然平淡,時常聊不上幾句就離開了。
既然他可以隨時進入駐地營寨,那有什麼話,不能是當麵與蔚垚說的,還需得專程寫這麼一封信函來交由蔚垚?
怎麼想,這裡麵好像都有問題吧。
公輸蘭自從被宇文晟警告不許插手營寨匠師的研發後,她就隻能像一個邊緣人似的,與但凡能夠說得上話的人搭上關係,充當耳目。
她的自由在有限的範圍內,她能夠接觸的人也在有限範圍內,她如果想更加接近宇文晟,或許從這些他身邊的人開始接近、了解,最好是能夠抓到這些人的一些痛腳、秘密,供她所用,就更好了。
她對青風溫柔道“看你好似挺忙的,萬一等會兒巡邏時還記掛著這事,難免耽誤事,恰巧我也有要事需得去見一下蔚近衛,不如這信就由我替你轉交給他吧?”
風青一聽,卻有些遲疑“這……不太好吧。”
“風青,你不信我嗎?我隻是想幫你一下罷了,平日裡多得你對我多番照顧,可我卻沒什麼能夠報答你的,倘若連這種小事你都不放心交由我去辦的話,那便罷了。”
公輸蘭動人的眸子低垂,失落一笑。
在旋步欲走之時,果不其然聽見風青挽留的聲音“我、我沒有,我隻是不想麻煩公輸姑娘。”
她映著黃昏霞光,光線翩躚飛舞,流轉沉鬱暮色“不麻煩的,隻是順手而為之罷了。”
鳳青見她伸出一隻瑩白纖纖玉手,心臟狂跳,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將信交由給她了。
這時,旁邊的巡兵長道“鳳青,快,要到換崗的時候了,咱們還得在入夜前去後山排查一遍。”
“好,我馬上就來。”風青握緊腰間刀柄,招了招手,然後掉頭對公輸蘭道“公輸姑娘,蔚近衛大概會在酉時末左右回營,那送信這事就拜托你了。”
“好。”
將信交給了公輸蘭之後,風青就彙入隊伍,一隊人出了北側門進入後山。
而公輸蘭則拿著信一邊走著,一邊端詳起來。
當她發現信封沒有封邊時,抬眉笑了一下,就這樣將信封豁開,抽出了裡麵夾著的信紙。
她攤開信紙,一目十行,迅速閱覽而下。
——蔚大哥,詳情難述,一切簡言如下,墨家殺手欲在十七,即宇文大將軍離營巡查遊蠻邊境時,前往營寨救人,務防、謹慎。桑瑄青。
信中的內容,大大出乎了公輸蘭的意外。
這封信,原來並不是穆柯寫的,而是桑瑄青托穆柯送到營寨,交給蔚垚的。
這上麵提及了墨家殺手,更交待了墨家人知曉十七那日,宇文晟會很長一段時日前往邊境巡查,屆時墨家會實施救人計劃。
她琢磨著,桑瑄青為何會知曉此等機密之事?
無論是墨家的計劃,還是宇文晟離營此等機密要事,都不該是她這種小小的工匠該知曉的事情才對。
可眼下,她不僅知曉得一清二楚,還暗地裡托穆柯來給蔚垚報信……
這事,太古怪了,也太蹊蹺了。
公輸蘭走至一處偏僻無人的角落,扭動皓白手腕處的玉鐲,隻見那玉鐲看似與尋常飾品一般,卻可以被分拆為兩半,內裡中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