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不是一夥的啊,其實她會這麼問,也是因為他們雖然有著類似的遊牧特征,但在服裝、佩飾細節上卻有著不一樣的地方。
他提及布哈喀被人利用……
會不會又是公輸蘭從中作梗?
或者,是公輸家。
僅憑一個公輸蘭,不可能越境聯絡上巨鹿國的人,所以她如此針對自己,究竟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墨家弟子的關係,還是為了公輸家與宇文晟之間的罅隙,有意鏟除掉她破壞城牆修複……
“是誰想利用你們?”
“與你無關,你還沒有說,你究竟是不是桑瑄青?”
她當即一口認下“我當然是,你看整個福縣上下,有誰比我更符合你說的?”
她又不傻,先苟活下去,總有機會從他們手中逃脫。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有意思,這麼貪生怕死,果然長得跟個黑耗子似的,膽子也跟耗子一樣小。”
鄭曲尺臉一黑“……”
她肯定他這是在對她人身攻擊,並且已經掌握了絕對的證據。
“桑瑄青,你最好能夠像綿羊一樣,乖乖地趴著不要輕舉妄動,也彆指望有人會來救你了,先不說你有沒有這麼重要,就憑巨鹿國現在正在跟宇文晟打著,他也騰不出手來。”
蠻子哪裡看不出來她存著什麼樣的心思,但他並不在意,隻是提醒著她,不要試圖找死。
一會兒老鼠,一會兒綿羊,他真當她會任人宰割?
“你們跑來這一趟,就隻是為了擄走我?”
“嗬,你太自以為是了,你頂多就是一盤小菜,既然你自己掉進咱們的陷阱裡,不撿白不撿,至於其它的事,你沒有資格知道……”
鄭曲尺覺得這個蠻子本身就是一個話癆,她隻要一問,他就忍不住回話,但他偏偏又不能拿她當傾訴的對象,隻能強行收聲,著實扭曲。
其實鄭曲尺也不是很想拉著蠻子聊天,但她此刻著實很難受,從她那一頭的冷汗、青白病態的麵容就能夠看得出來。
人在馬背上顛簸,這種感受很難頂,但加上她傷口估計發炎了,又癢又痛,如同千百隻螞蟻在身上爬咬。
倘若不說說話,分散一些精力,她擔心自己會痛苦呻吟出來。
這時,探路在前的蠻夷騎兵忽地“籲”了一聲,想拽緩馬速,他急道“不對勁,快勒馬!”
然而,因為大路開闊平坦,他們一路直驅順利,便放鬆的警惕,這一聲喊停來得太急,終究還是遲了。
隻見他們前方一段路上,一張寬大的繩網觸動了機關,“咻”地一下就從泥土裡張開,朝他們兜了過來,他們的馬匹止不住衝前,導致最終全都被網住,絆倒重摔在地上。
“該死的,中埋伏了!”
他當即拿出隨身小刀,艱難地割著網繩,由於網太緊,限製住了他們的行動力,所以割網的速度很慢,就跟鈍刀子磨,待割開一個肩膀寬的大小,才從中鑽了出去。
人一出去,做事自然就方便了,他們大刀闊斧地將繩網割破,救出被纏倒在地上的馬匹。
如此一來,他們不得不在原處耽誤了不少時間,在他們剛騎上馬,打算繼續趕路上,卻見地麵的細小石頭滋滋震跳,那強有力的震動伴隨著一陣“噠噠噠”如驟雨般雄壯的馬蹄,在後方響起,他們愕然回頭。
隻見黃土山川的平地之上,豪邁又彪悍的一支兵馬正踏著漫天塵霧而來,帶頭者,赫然是傳聞之中那個神勇無敵、震攝七國的宇文晟。
蠻子頭領一臉震惶道“不可能的,他怎麼會放棄抓獲巨鹿國的司馬陌野,反倒一路跟蹤追擊過來救你!”
鄭曲尺在看到宇文晟追來,那於煙塵之中,仿如魔神蒞臨的恐怖身影時,頓時也是一陣心跳如擂,寒毛豎立。
你問我,我問誰?
但她可不認為對方是來救自己的。
這分明是……因為他對她恨得深沉,這才不惜千裡追凶,將她“逮捕歸案”。
“快、快上馬!”
鄭曲尺被人像拖死狗一樣拖上馬,她再度趴在馬背上,仰起了脖子,卻見遠處宇文晟身姿驍勇熟稔地勒住馬,扼停了一襲鐵衣的鋒芒隊伍。
風頭如刀麵割臉,而他投望過來的視線,既帶著對她此刻作死下場的嘲弄,還有冷觀她得到教訓的淡定。
“沒事的,前方不遠就是天塹了,憑他們鄴國的馬術根本越不過天塹!”
天塹,就是前方數百米處的一處斷崖,與對岸斜坡間大概有十數米距離,普通的馬一般來到了這裡,麵對筆直而下百來米的深壁淵壑,就會攝於其險,被迫停下。
但蠻子的馬卻是極為精良的種類,再加上蠻子天長擅騎,常常騎馬跨險踏嶺,所以每次追逃至此,隻要蠻子越過此界,邊境戍兵就隻能“望洋興歎”,氣極敗壞。
渾身的驚懼好似都被這句話給壓製下去了,蠻子頭領對著宇文晟,便是一陣叫囂“來啊,繼續追啊,你們敢嗎?哈哈哈……”
“走!”
隻見,遊牧蠻子一眾果斷一扭馬頭,縱馬疾馳飛奔,這一次的速度遠超方才趕路不知道幾倍,馬背的鄭曲尺不僅是苦不堪言,她簡直要罵娘了。
“起!”
十幾米寬的懸崖,隻見這些蠻子拽起馬,揚蹄一蹬,人與馬便一並飛躍而起,那場麵前所未見,叫人目瞪口呆。
由於懸崖到對岸的距離,亦有長有短,長的地段有幾十米,短的十幾米,他們自然會選擇距離更短的位置起跳。
因此,無法統一騎躍縱落到對麵,而由於蠻子頭領的馬匹承載著兩人的重量,速度自然趕不上其它人,最終落後在末尾過崖。
眼看就要到懸崖邊了,鄭曲尺內心極度不甘就這樣被蠻子帶走。
“桑、瑄、青。”
就在他們即將縱馬飛躍而過時,鄭曲尺聽到了宇文晟沉聲喊她的名字,她看到了他飛騎疾速而來,馬跑得都快與他一並飛起來似的,那一雙魔魅一般幽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似有一種魔力讓她移不開眼睛。
“不想死的話,就回應我。”
什麼意思?他……這是單槍匹馬來救她?
“快!”
一聲疾喝,讓鄭曲尺猛地一震。
蒼白乾脫了皮的嘴唇抿緊,她如同神使鬼差一般,掏出了彈弓,對著身前的馬眼睛就是重重一彈。
如此脆弱部位受到重創,馬當即慘鳴嘶叫,四蹄失控,馬身瘋狂扭動甩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