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救命,將軍又有麻煩了!
“付榮,彆一驚一乍的。”王澤邦不耐地撇了他一眼。
但蔚垚卻覺得付榮好像自從在采石場,被“桑瑄青”用一彈弓射了一計後,人就一直不太對勁。
但他此刻卻無心關注付榮,蔚垚望向“天塹”對麵,罡冽的風自崖底一陣陣嗚嗚刮來……桑瑄青,終究是到了對麵,她自此,恐再不會回頭了。
當然,以將軍一次不忠,弑殺不用,亦不會容她有回頭的機會了。
此時的蔚垚並不知方才不久發生的種種變故,隻當桑瑄青背鄴投敵,與陌野一道走了。
付榮此時壓根兒不關心彆人,他隻心亂如麻地看著宇文晟,艱難地吐辭“我、我方才無意見……見過桑瑄青的脖子處,好似掛著一個……金玉鐲子。”
此話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付榮。
付榮頂著壓力,尤其是其中最龐大的那一股壓迫力,奮力說完“雖隻窺見一角,但我自信眼力不會分辨錯誤,那就是將軍鳳鸞雙鐲的鸞鐲。”
宇文晟頓了一下,微微顰眉片刻,遂又笑開了“你在說什麼?桑瑄青胸前掛著鸞鐲?”
付榮的話,太過好笑了,連王澤邦跟蔚垚都覺得他隻怕是眼睛看花了。
夫人再傻,也不可能把將軍贈予的新婚禮物拿給她兄長貼身佩戴。
若說是桑瑄青私自竊取,這也說不通,他偷自家妹子的東西做甚?
付榮想起了之前見到的那個“桑瑄青”。
一身束縛住袖、褲管的利索男裝打扮,她才剛遭遇了一場蠻子的磨難,鞭打,勒脖、從山坡上滾下來,手腳全是觸目驚心的擦痕,但她卻沒有一下喊痛……
哪怕眼眶紅得不像話,仍舊憋著一股狠勁,不肯落淚。
再後來,為殺公輸蘭,她還中了將軍一枚鐵橄欖,當時流的血都快染紅了她半邊身子了……
這些事情,將軍之前看見了或許也根本毫不在意,冷眼旁觀,可是,倘若他得知真相之後,他會怎麼樣……
不忍地閉上了眼睛,付榮道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事情“將軍,桑瑄青並非男子,卑職可以確定,她乃女兒身。”
宇文晟唇畔的笑意,一點一點地從臉上褪儘。
“桑瑄青,是女子……不可能。”
他清楚記得桑瑄青身上有男性的特征,那是他無意間觸碰到過的,是以他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女子?
付榮直接問了“將軍,你當真從不曾懷疑過……嗎?”
宇文晟被他這麼一問,便想起了,當桑瑄青撿到了那個糖袋之後,一係列古怪的動作,她以往向來懼他、畏他、避他,視他如毒蟲猛獸,今這一次,卻鬥膽敢摘下他的麵具……
當時,他因沉浸泥沼汙潭的過往,情緒失控,並沒有太過在意她的變化。
現如今再回想一遍,她……她一直在看他,用一種震驚、複雜……讓他此刻都不敢回想起來的熟悉眼神,在看他。
而那種明澈乾淨的眼神中,唯獨好似沒有對他眼角“鳳凰淚”該有的惡心、抵觸。
倘若她當真是女扮男裝……
隨身配戴著他新婚之夜贈予的鸞鐲……
還有,桑家從未同時出現過的兄妹……
腦子裡種種瞬間一閃過,那些原本在他心中雲淡風輕的種種場景,卻在此刻卻通通成了反噬的鋒刃,宇文晟的臉色越來越白。
不會的,怎麼可能呢,桑瑄青就是鄭曲尺,鄭曲尺會是桑瑄青?
那他之前……都對她做了些什麼?
“將軍!將軍你冷靜一些!”
耳邊,是王澤邦他們驚恐、慌惶的喊叫,宇文晟看向他們,全然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一副怎麼樣的神情。
陰鷙、憤怒,悲痛、懊悔,他像是被割裂成了兩半,扭曲又恐怖。
他又遲緩地轉眸,看向陌野曾出現過的對崖,當時陌野就是當著他的麵,囂張得意地抱著昏迷的鄭曲尺策馬而去。
宇文晟攥緊了手心,從來冷心冷腸的人,卻忽然在這一刻,體會到了世人所講的悔不當初。
“不能叫他們將人帶走!不能……”他聲音極度平靜道“通知所有人,準備收網。”
付榮一驚“什麼?!現在?可是現如今邊境隻出現了巨鹿國,時機還不成熟……”
他彎起紅唇,一雙邪眸盯注在付榮身上,那裡麵如同密布著陰森鬼唳“本將軍必須將她搶回來,哪怕是殺到巨鹿國,屠儘巨鹿邊境鎮城,亦在所不惜!”
付榮終於知道了,當將軍知道這一切之後,他會怎麼樣了。
他會瘋。
瘋得不顧一切。
他,絕不放手!
“將、將軍,桑瑄青,便是咱們的夫人?”蔚垚旁聽到最後,人都驚傻了。
王澤邦亦然,他不僅傻了,還一臉如同天要塌下來似的難以接受。
“怎麼會這樣……”
此時耳邊響起的任何聲音,都尖銳得叫他的頭痛。
這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難以忍受,叫他想破壞、殺戮,但是他現在還不能瘋,因為他需要一顆冷靜沉著的頭腦去救一個人。
宇文晟伸臂立令,眼神幽暗森羅“所有人都聽著,被巨鹿國擄走的那個女人,是吾宇文晟的妻子,是鄴國鎮國大將軍夫人……她即本帥,是他們誓死要守護到最後的人。”
宇文晟身後一眾玄甲軍如雷貫耳,鋼鐵一般的身軀形成一股無堅不催的力量。
“玄甲軍,聽令!”
他這一句話,如此之重,重到王澤邦、蔚垚他們都感到了心驚膽戰的地步。
——
巨鹿邊陲,鸛縣
陌野抓住了這一批蠻子騎兵進行審問,又將鄭曲尺給帶回了邊境營寨。
嫌棄她一身都是血的模樣,他叫來人給她換衣服。
剛進去帳中的士兵,不一會兒又麵紅耳臊地衝了出來,他結結巴巴道“司、司馬,他……不對,她是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