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一行,這可比任何工序都費時,不吹牛的說,木雕這玩意兒要精雕的話,百日也行,一年也成。
但他們要弄的不是那種精細到需要雕刻一年的工藝擺件,也不是拿整塊木頭來進行將細浮雕,而是建材。
為節省時間,美觀上要有,但不必太嚴苛。
鄭曲尺設計的木雕是以卡扣的方式安排在車身上,一來裝飾車門,車窗跟光禿禿的車板。
當然這不僅是為了車型整體的美觀,也是為了給車廂整體減重,她在車門、車窗跟車板上,以木雕板跟實木板相結合的方式,減輕底盤受重的壓力。
她設計的木雕,是根據中國最傳統的十大吉祥圖案之一。
獅子滾繡球。
獅子滾繡球就是兩隻獅子和一個繡球構圖。
相傳獅為百獸之王,是權力與威嚴的象征,而用紡織品仿繡球花製作的圓球,被視為吉祥喜慶之物。
本來她是想設計出一些更為高大上的,可她又覺得過猶不及,整得洋不洋土不土,彆人看不懂還得費心解釋一通的內容,還不如在車身上弄一些所有人都耳熟能詳的東西。
可以讓人一瞧就知道它代表著什麼含義,也更容易達成口口相傳的宣揚效果。
雕刻是需要全神貫注的,鄭曲尺一坐便是幾個時辰,這期間她的眼睛、手跟心神,全都在木頭上麵。
汗水從額角處淌下,鄭曲尺順手一擦,卻忽然感覺到手背上好似沾了些粘粘的東西,她愣住了。
抬起手一看,那上麵的東西不正是……完了,她的易容被她的汗水給衝垮了。
她立即放下手上的活,掩住臉麵“我、我先去洗把臉,你們繼續。”
見她要走,他們一下就不淡定了。
“哎哎,你快些啊,我們十個也不頂你一個手快啊。”
“好好。”
這小子,簡直就是個寶,越挖越有。
鄭曲尺捂著臉,趕緊朝付榮那邊跑,現在也隻有他有辦法替她修複了,可哪曾想付榮根本沒在帳中。
守衛甚至還拒絕了她入內等人的想法,並一副疑狐地盯著她可疑的舉止。
鄭曲尺摸著臉上,凹凸不平,路上還掉落了不少碎塊,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很嚇人。
本來想著先回主軍大帳躲躲,可沒瞧見潤土,沒有人帶她憑這張“毀容臉”根本進不去。
沒辦法,怕人瞧見,她左拐右拐,專朝沒人的地方躲,哪曾想,東拐西拐地,竟跑到了一處十分偏僻的位置。
這裡,好像是……水牢?
她腦子裡裝有營寨的地形圖,稍一回想,便猜到自己跑到哪裡來了。
說是水牢,可長馴坡經過一個冬天的苦熬,流水都斷了,前麵隻剩一條乾涸的河床,還有大石後麵被鑿出石梯的地下室。
她也清楚知道,如今水牢裡麵關押著些什麼人。
問題是,人還在裡麵嗎?
她剛準備邁出一步,這時,一道強勢冷凜的身影出現在鄭曲尺麵前,一臂擋住“夫人,這不是你應該來的的地方。”
鄭曲尺嚇了一跳,頭發都快炸起來了。
“我隻是誤入……”
潤土點頭“當然,但如果你再多走幾步,就會被水牢暗中埋伏的守衛當成可疑人物射殺了。”
鄭曲尺“……”
太陰險了吧,竟然埋伏在暗處陰人?還好她經受不住考驗了,她剛才沒想去探險,而是打算掉頭回程了。
不過,這人會不會在她背後打小報告啊。
“彆跟將軍說這件事情,知道嗎?”鄭曲尺可怕宇文晟的瘋批神經質了。
之前就是懷疑她跟墨家聯手,險些沒將她一掌拍進懸崖摔個粉碎,如今要是被他知道,她險些跑到水牢這“探望”故人,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發一次瘋。
潤土沒吭聲,顯然對他而言,將軍才是他一切忠誠的對象。
鄭曲尺眯了眯眼,威脅道“你敢說,我就跟宇文晟說,是你沒有及時出現阻止我亂闖,才害我險些誤入危地,你猜他信你還是信我?”
“……夫人放心,潤土不會說的。”
他之前好像有些看走眼了,將軍夫人估計不是傻白甜,她根本就是白皮黑餡的才對。
鄭曲尺知道,潤土這種悶葫蘆,要麼不答應,一旦答應了便不會反口。
她這才放下心來。
“你來了正好,你看看我的臉,我現在需要付榮,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她放下手,讓潤土看她的臉。
老實說,現在的臉一塌糊塗,五官亂湊,似男似女,還怪嚇人的。
“夫人的臉……付榮上山挖野菜了,如果夫人著急,潤土可以帶夫人上山找他。”
“趕緊趕緊,我還有事要忙,可現在的臉根本沒法見人。”
她擺手,示意他趕緊帶路。
可潤土卻杵在原地沒動。
“怎麼了?”
“夫人打算就這樣出去?”
“那怎麼辦?”
潤土背起一個全身包起來的人,施展輕功縱躍在叢林當中,他聽聲辨位,根據留下的腳印,一路追蹤。
鄭曲尺刨開眼睛上的布巾,看著路過不少鄴國士兵在山林各處刨刨找找,尋找可以吃的東西,挖掘野菜。
她問潤土“咱們是不是快斷糧了?”
“回夫人,將軍會有辦法的。”
“你看,這一路走過來,這些溪徑幾乎全都乾涸了,而且福縣也已經產不出糧了,大家往後都得餓肚子了。”她看著河床上乾死的魚類,泛白的石頭,心裡不是滋味。
“將軍會想辦法的。”
“可是你們將軍……也需要有人替他分憂,他明明早才還疼得飯都吃不下,下午就得出發去畿州辦公,你們凡事都隻能依仗他一個人解決嗎?”
雖說,他是鄴國跟鄴軍心目中的守護神,可誰也不是鐵打的,萬一他身體垮了,難道剩下的人就隻能涼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