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公子,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呢。”一個老白老漢客氣詢問道。
鄭曲尺微笑道“我姓鄭,是這一次朝廷派來治水的官員,你們放心,賑災糧正在來的路上,估摸明、後天就到,哪能天天喝稀粥啊,太醫署派來百名醫師、醫徒前來災區診治,傷患們不用擔心,且你們的勞作亦會有相應的報酬,不會讓你們白乾活的。”
在場的災民聞言,眼睛都瞠圓了,也不知道是因為眼前這個少年小小年紀就當了大官而吃驚,還是因為她話中接而連三的驚喜而吃驚。
“這、這一次怎麼這般迅速?”
“還派了什麼太醫署的什麼醫師,聽起來好像是給王室或達官貴人看病的吧,怎麼會來給咱們這些平民醫治?”
“乾活還給報酬,天啊,這、這也太好了吧。”
底下的人都炸開了鍋,若說之前鄭曲尺是點燃了他們重新開始的希望之光,那現在她等同給了他們一股更加積極向上的精神力量。
國家都在這麼努力地救助他們,扶持他們,他們又有什麼理由不振作起來呢?
——
一路上愁著該怎麼跟元星洲打報告增加賑災額外人工預算的鄭曲尺,萎了。
這事她是自作主張了,若是戶部那邊哭窮不肯批允,那她也就隻能學千縣令一樣自掏腰包給解決了。
有句話叫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對吧,希望收到她要錢款的這封信時,章淇楠能夠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並爽快迅速的打錢過來。
回到臨時棚戶區,鄭曲尺迎頭便看到梁天著急的趕過來“鄭大人,你去哪裡了啊,我們找你半天。”
“去前邊逛了逛,怎麼了?”
前邊?
那裡不是安置災民的一片區域嗎?鄭大人去那裡做什麼?梁天不解,但也沒有追問“是蒼陵縣令在找你。”
“有說什麼事嗎?”
“好像是說打聽到有一批村民被洪水衝到山坡上,如今人被困在山坳裡拚命呼救,外麵有人聽見了就趕緊回來報訊,但現在救人太危險了,還在漲水期間呢,所以擔心洪水,又擔心滑坡,縣令一心想救人,但吳校尉卻不同意拿士兵的命去冒險……”
看樣子這事發生了有些時辰了吧。
“所以,這個時候就想起還有我這麼一個閒人在了?”
發生這麼大一件事情都沒通知她,還是爭執不下時才想起還有她這麼一個人存在,看起來她的存在感不僅低,甚至是無。
也是,在他們看來通知她能有什麼用呢?
“可不是嘛,他們好像默認跟我們相安無事,他們做他們的事,我們做我們的事。”梁天也跟著不爽。
他們邊說邊走,已經已經來到了雨棚底下,隻見一張桌子前站著兩個人,其餘人員則在棚頂外邊站守,聽著爭吵的聲浪還不小,你來我往,好不激烈。
“……百姓的事情無小事,受困十幾人,有老有小,若再耽擱下去,萬一他們所在的山坡滑石那就糟了啊。”
“如今天色已暗,連路都看不清楚,你讓我的兵去冒險,絕無可能!”
“下官說了,我們有輿圖,而且還有腳力好的縣兵在前帶路,有危險也是我們在前,吳校尉如此膽小怕死,朝廷派來救援救得個¥!”
後麵估計不是什麼好話,像是某一地方的罵人方言,鄭曲尺沒聽懂內容,卻聽懂語氣了。
她邁步上前,又聽到吳校尉也惱了“蒼陵地勢向來險峻,夜路難行,更何況山路,有人帶路又如何,你們能保證沒有意外嗎?不過耽誤一夜罷了,明早出發不可以嗎?”
“淌若明早水勢蔓延,連前往山道的路都全部淹了,咱們怎麼去救人?”
鄭曲尺人都站在他們麵前了,可他們倆還在那鬥雞眼似的瞪著彼此,她隻能抬起手“兩位大人,吵完了嗎?容我打岔一句,這輿圖上扭扭曲曲遊走的線,是代表河水還是山路?”
桌子上擺放著一張蒼陵縣分布圖,上麵有曲線、直線、平行線、三角形、圓形還有波浪線,大的小的看起來雜亂中帶著有序,簡單中帶著複雜,總之……沒標注圖形所代表的名稱,她隻能靠猜與蒙。
鄭曲尺真的對鄴國的地圖無語了,之前宮廷裡畫的還可以稱之為抽象,想不到鄉野的地圖那就是群魔亂舞,那一套標準的認圖知識,她還沒學懂,這邊又得開辟新的學識了。
正爭吵得麵紅耳赤的千縣令與吳校尉猛地看向她“……”連輿圖都看不懂,你還當個錘子的大匠卿!
喂喂,彆以為臟話沒罵出聲她就聽不到!
不知道什麼叫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嗎?
“不是你們叫本官過來的嗎?行行,那本官走,不打擾你們倆吵架了哈。”
說著,鄭曲尺打算轉身走,但卻被兩人齊齊喊住“等等。”
“又怎麼了?”
千縣令先聲奪人“鄭大人,你來評評理,吳校尉……”
不想再聽他重複一遍浪費時間,鄭曲尺直接道“千縣令,你們方才爭吵的話我都聽見了,我覺得吧……都有理。”
千縣令瞪大了雙眼:“你……你怎麼跟吳校尉一樣貪生怕死啊?人人都跟你們一樣顧及這顧及那,那被困死的百姓怎麼辦?”
鄭曲尺不緊不慢,像個老學究似的“彆急彆急,我也沒說不救啊,但救人不等同於往裡搭人啊,不如,你先給我說說這是個什麼先?”
千縣令嘴角一抽,最後沒好氣道“這是代表著水。”
水啊。
她略微沉吟片刻,提出了一個新的思路“既然山路危險,山道易淹、又怕滑坡,那不如咱們就直接走條水路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