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田將頭低下去,恨不得埋進飯盒裡,不想讓周年安發現。
然而她越是這樣,眼淚就像是連成了串的水珠,滴滴答答的滑下臉頰。
周年安停下了嘴,放下飯盒,一瞬間,他的眼睛也爬滿了紅色的血絲,他彆開臉,調整了一下聲音,才開口“這排骨味兒還行吧田田?我好久不做了,有點兒丟手藝。”
“好吃。”唐田很低很低的回應。
周年安聽著她哽咽的聲音,臉上也有淚落下,笑了一聲,他顧不得自己狼狽的表情,抬起手,去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我還記得剛跟你在一塊兒的時候,就說過,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哭,結果還是食言了。”
他怕唐田排斥,所以給她擦拭眼淚的時候,指尖都是顫抖的。
倉促的蹭了兩下,趕忙將手收回來,用袖子,在自己的臉上草率的抹了一把。
“吃飯吧,吃飯。”
周年安端起飯盒,使勁兒的往嘴裡扒拉。
可是他吃著吃著,就再也控製不住臉上的奔潰,用手低著臉,就著飯盒哭了起來。
“田田,我對不起你。”
唐田剛剛擦掉的淚痕,又被新的眼淚覆蓋,她用手背輕輕擦拭,想說她從來沒有怪過他。
可是,喉嚨的滾燙,隻讓她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周年安拿出了手絹,起身坐了過去,一邊幫她擦拭,一邊說道“田田,彆哭了,你要是看我不順眼,我走,我等你心情好了,再來找你。”
周年安將手絹塞到她手裡,作罷就要離開。
下一秒,他的衣服就被一隻手扯住,“你彆走。”
唐田的手抓得很緊,低著頭,像是在請求。
周年安見狀,趕忙坐回到她身邊,將她摟進懷裡。
“不走,田田,隻要你說我就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我一直都在!”
唐田將臉埋進他肩口,熟悉的味道,一瞬間將她包裹住,聽著他隆隆作響的心跳,唐田感覺心角的一處,湧起了鈍鈍的痛感。
它是一種歉意,單純的用言語無法表達。
在她失去孩子的時候,他又何嘗,沒有失去屬於他的骨肉?
她想,她也一直,欠他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要是我有用一些,我們的孩子,就不會出事。”
“都怪我,都怪我……”唐田趴在他懷裡,將所有的哭聲,都擠壓在他的胸口。
闊彆一年,這是她第一次,對周年安表現出情感。
不管是出於委屈,還是懊悔,她總算,不再將自己封閉在籠子裡。
她總算打開了心門,願意放他進去。
“不怪你,田田,你聽我說,那個孩子跟咱們倆沒緣分,興許是咱爸太喜歡,一時舍不得,就把他一塊兒帶走了,後來我想想,這樣也不錯,至少在下麵,孩子能給他做個伴兒……”
周年安收緊了手,抱住唐田。
他不像彆人說什麼‘孩子還會有’那樣的混賬話。
他舍不得孩子是真的,心難受是真的,心疼唐田也是真的。
“田田,要是你願意,往後我們再生一個,你要是不願意,覺得放不下這事兒,那咱們就不生了,就咱們倆好好的,你隻管記住,不管啥時候我都在你身邊兒,誰離開我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