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逼人造反了,金風鸞。”
這句話並不過於響亮,但於此刻卻宛若在這郎朗晴日下突兀落下的一道天雷,直轟得金風鸞粉碎。
她搖搖欲墜。
秦澤下巴微抬,就這麼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一旁的胡三這時卻也愣住了,他終於還是從這句話中明白過來。
自己揍的,難不成還真是皇帝?
畢竟這騎著馬的將軍,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胡說八道,而在他後頭,還有那麼多兵馬呢,那麼,這便是那與朝廷作對的叛軍?不,義軍。
正此時,水麵傳來陣陣波動,卻是金風鸞在泥水中身子晃蕩。
緊跟著,一道冷冷笑聲從她口中而出。
“嗬,逆賊,終究還是讓你殺進來了。”
“將朕逼到這個地步——”金風鸞抬起臉,泥水順著下巴滴滴滑落,她蒼白著臉看著秦澤,滿是怨毒之色的雙眼中仿佛藏著一條毒蛇。“怎麼樣?看到朕這個模樣,是不是很高興?”
秦澤平靜的與之對視:“你說呢?”
看著眼前的男子,金風鸞真恨不得生啖其肉。
上次見到這張臉時,自己正坐在金碧輝煌的金陵皇宮龍椅之上,而他則在殿下對自己卑躬屈膝。
那時候,隻要自己下一道旨意,便可輕易取了他的性命。
若不是顧及名聲,那時他便已死無葬身之地,可即便將其冊封鎮北王,讓他去那貧瘠的北涼之地,按理來說不過幾年他也自當死於那裡。
可誰曾想,這一放還真成了放虎歸山,甚至於不到一年功夫,他卻已經帶著難以匹敵的大軍,直接殺到了自己的麵前。
讓自己此刻站在泥水之中,狼狽不堪的接受著他羞辱的目光。
還有這名卑賤的田舍奴,剛剛將自己按在田中痛打,不用說也知道也早已落入這逆賊眼中。
想必剛剛他就是這麼站在遠處,看著自己遭受羞辱吧?
金風鸞又垂下了臉,嘴角卻慢慢咧開,但跟著,她便猛地一揮雙臂,口中發出尖銳的嚎叫之聲:
“逆賊!”
“朕幾代家業,大乾的江山,全都被你毀個乾淨了!”
“你想笑就笑吧!!”
“你這個......咳咳!”話說的太急太快,金風鸞被嗆的滿臉通紅,但卻依舊手指秦澤,怒不可遏的指控著他。
秦澤翻身下馬,道:
“幾代家業,大乾江山,我毀了嗎?”他雙手環胸,看著金風鸞。
金風鸞喘息了幾口氣,又尖叫了起來:
“從北涼造反,到今日為止,你這混賬東西毀的東西還不夠多嗎?!”
“將朕從金陵追殺到南澤,現在又殺到朕麵前,你看看現在朕還有什麼?!”
她突然張開雙臂,踉踉蹌蹌的在水田轉了個身,泥水四濺,而那張臉更是被怒火與悲痛交織,“什麼都沒有了!朕什麼都沒有了!”
“你搶走了朕的一切!你這個無恥小人!”
秦澤不為所動,靜靜的看著金風鸞發狂。
“啊呸。”但這時,一旁卻傳來吐唾沫的聲音,秦澤抬眼看去。
是胡三,他一手撐著腰,背略微弓著,正往田中吐了口唾沫。
“混賬!你在乾什麼?!”金風鸞看著秦澤的目光被胡三吸引,她也順著看去,當然那一聲“啊呸”她也聽了個清楚。
“你什麼意思?!”她轉而將手指向胡三,怒聲質問著他。
這卑賤的田舍奴,在自己說完話後便吐唾沫,還吐那麼大聲,他是在嘲笑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