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什麼時候開始發覺落入圈套的呢?是在發覺軍港的炮擊在減弱一段時間後又逐漸加強時。
克萊門托原以為軍港的炮擊必定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減弱,但料想中的情況卻並未出現,而等到了望塔的士兵們看到那些升向夜空的天燈時,克萊門托便知道這次自己是失算了。
從始至終,這都是一個圈套。
乾人像是具有非凡耐心的漁夫,他先是將精心準備好的窩料撒入水底,等著貪嘴的魚來到這片區域蠶食,而在這窩料之中最為美味的自然是餌料,魚咬住了餌料,吞下了鉤子。
但魚足夠大,即便吞鉤也能掙紮脫困,硬要提線拉鉤,極有可能會讓線崩斷,於是他在拉緊魚線的同時又卸下一份力氣,二者開始角力,在鬆與緊的手法中,魚鉤終於是越扯越深,而魚也逐漸被耗儘所有氣力。
那麼這時他就可以將其提出水麵,若是想再穩妥些,那必然要再準備一道網,如此,他便可以精準無誤的將魚徹底收下。
克萊門托不自覺的搖了搖頭,這場戰役發展至今,確實是過於荒謬了。
這大乾,不該是獵物嗎?它什麼時候變成了狩獵者呢?
他實在不願接受這個設想,但真切的現實就這麼赤裸裸的擺在眼前,外麵的炮擊聲已經聒噪到他耳朵都開始隱隱發疼。
最近的這半個時辰,又損失了二十幾艘戰艦,前前後後被逼跳海的人至少已有了2萬人,而即便付出如此代價,能否進行登陸上岸依舊是個未知數。
況且隨著天燈的升起,克萊門托知道敵人已經開始了收網,那麼此刻他們的艦隊,應是正在海麵航行,屆時等到他們從海麵包抄過來,那麼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戰損將朝著完全無法控製的方向擴大。
這時,一名士兵急匆匆從樓梯上跑了下來。
“元帥!烈陽艦隊突然加快了航速,他們正在向碼頭發起衝擊。”
克萊門托抬起頭,眉頭跟著皺起:“對麵炮擊如此凶猛,他們還提速了嗎?”
士兵臉色凝重,跟著道:“是的元帥,但情況並不好。”
“他們已經無法維持陣型,有多艘戰艦在中途被擊沉,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搶灘登陸,恐怕有生力量也將不足三成!”
“元帥,我們也已經有接近五十艘戰船無法再航行,而已經沉沒的戰船已經有三十多艘。”
此言一出,一旁的副手威爾遜對著克萊門托沉聲道:
“元帥,若是和烈陽艦隊一樣進行搶灘登陸,恐怕等我們上岸,我們的戰力已經不足以....”
話未全落,克萊門托一拳砸在桌上,他怒容滿麵:
“該死啊!”
“都是那些錯誤情報,導致我們不得不麵臨這個局麵!”
威爾遜身體一僵,無奈的歎了口氣,接著,他說道:
“元帥,這次計劃我們或許已經失敗了。”
克萊門托轉首看向了他,臉上滿是怒色,威爾遜猶豫了兩息後接著說道:“屬下認為該撤離了。”
“像烈陽艦隊那樣拚死去搶灘登陸,絕對不是個好主意。”
“乾軍的艦隊我想不用多久就要過來,我們要在這個時候及時撤軍,不能讓傷亡加劇。”
“大乾就在這裡,等我們回國向女王陛下說明情況,日後再統籌調度更多兵力前來。”
“隻能這麼做了!元帥!”威爾遜沉聲說道。
克萊門托神色陰沉,咬牙道:“我們已經經曆了這樣的戰損!又怎能不取得一定戰果,烈陽艦隊正在冒死前進,我們配合他們搶灘登陸,未必不能攻下軍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