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媽媽本來稍稍和煦一些的臉色又板了起來,“不想吃,不吃拉倒。”
“吃吃吃,您稍等我一會。”黎夏忙點頭,鄧媽媽嘴上說著走,腳下到底是沒動。
麵條很快端了上來,熱乎乎的湯麵吃到胃裡,剛剛黎夏還感覺不到餓,但食物一進胃,立馬就感覺到了胃對食物的渴求。
黎夏立馬吃得有些急起來,鄧媽媽看了,心裡輕輕歎了口氣,黎夏低著頭,看不到鄧媽媽臉上的欲言又止。
“我聽小娥說,你媽媽不在了?”隔了好一會,黎夏眼看著要吃完了,鄧媽媽才突然開口。
這兩天鄧小娥在家裡沒少替黎夏說話,中間提了幾句說沒聽過黎夏提他們媽媽,猜測說她媽媽可能已經不在了。
沒了父親,媽媽又不在,鄧媽媽到底是不鐵石心腸的的人。
黎夏愣了愣,慢慢了喝完最後一口湯,把筷子放下,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還在,但跟不在差不多,我爸爸的死訊傳回家,辦完喪事後沒多年,她就改嫁了。”
改嫁?這是鄧媽媽沒想到,但又是理所當然的事,都新時代了,沒有講說男人沒了,女的就得守著的,又不是以前三從四德的時候。
“她帶著我爸的撫恤金走的,一毛沒給我們留,也不要我和弟弟妹妹們,帶著錢就改了嫁,我爸入土還沒一年,她肚子裡的孩子就已經好幾個月了。”黎夏說得很平淡,她並不想拿這事跟鄧媽媽賣慘。
但她越是這樣,旁觀的人看了才越難受,鄧媽媽長了長嘴,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以為孩子沒有父親,總還有母親,當媽的就算要改嫁,那也不可能不管孩子,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但萬萬沒有想到,黎夏幾個攤上了這麼一個媽。
“其實都過去了,她應該求仁得仁了吧,我和弟弟妹妹也過得挺好的,現在我就是想弄明白我爸是怎麼沒的。”提起黎父,黎夏的感情一下就上來了,眼睛一下就紅了。
“我……”鄧媽媽張開嘴,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人給打斷了。
是家屬院裡的鄰居,“哎呦,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老陳你沒給你家閨女做了早飯才出門?”
衝動的情緒一下子就收了回去,鄧媽媽臉色立馬恢複了嚴肅,她看向鄰居,“那就是個討債鬼,不給她做要鬨脾氣的。”
兩個阿姨說說笑笑,鄧媽媽陪著鄰居買了這家店的油條,就準備回去。
黎夏忙結了賬,拎著東西跟上,剛剛她一瞬間,她感覺鄧媽媽是要說的,不管有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黎夏總歸是看到了希望。
鄰居看到黎夏還跟黎夏打了招呼,這段時間黎夏和另一個男孩子經常出現,鄧媽媽跟人說是親戚,大家都習慣了。
不過這親戚也怪好的,不過給鄧家送東西,還陪老陳出來買菜,彆說親戚了,就是親閨女親兒子,也少有願意陪爹媽逛菜市場的。
黎夏把東西給鄧媽媽送到家,也沒在意鄧媽媽冷下來的臉,打了聲招呼,默默地就離開了。
她一走,鄧媽媽又忍不住站在窗戶那裡,看著他們離開。
“那小姑娘又來了?”鄧爸爸一出房門,看到站在窗邊出神的老伴,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要實在不行,你就把你知道的說了吧,”
人孩子也不容易,一趟兩趟地往家裡跑,看著怪不落忍的。
“怎麼說,空口無憑,我隻看晃眼看到了一眼,不過是一麵之辭而已。”鄧媽媽歎了口氣,轉身進了廚房,“行了,這事你彆管了,好不容易回來幾天不用出差,好好歇著吧。”
鄧爸爸搖了搖頭,沒再勸,自己老婆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固執,她總會想通的。
再說也沒必要因為外人,搞得夫妻不和嘛,鄧爸爸就是順嘴一勸,這會已經摸到桌邊,拿起了早上送過來的報紙。
黎夏回到住處,什麼都不管,定了兩個鐘頭的鬨鐘,脫了外衣就鑽進了被子裡,睡兩個鐘頭差不多了,上午她得再去一趟門店,下午得去圖書館。
鄧媽媽這裡已經有鬆動了,這段時間要多過去幾趟……入睡前,黎夏滿腦子還是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