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揚的鋼琴聲從小洋房裡斷斷續續飄出來。
守在屋外的一眾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想探著腦袋八卦一下裡麵是什麼情況。
老鷹一腳踹過去:“看什麼看!沒看過人彈鋼琴?”
彈鋼琴看過,也沒什麼稀奇,但用哭聲當伴樂彈鋼琴還是頭一遭。
他們老大真是天才,拿槍的手也能彈鋼琴,還彈得這麼抑揚頓挫,漸漸地,隱隱約約的哭聲被徹底淹沒。
那首克羅地亞交響曲更是洶湧跌宕,沒有止境。
空氣裡,血腥氣漸濃。
中途換了一首更激昂的《加勒比海盜》鋼琴曲,不知彈了多久,久到老鷹怕皓月小姐被玩兒死,音樂終於變得舒緩。
換曲目了,切成了肖邦的夜曲係列,相對舒緩,卻一直持續。
……
嚴皓月指甲縫裡全是乾涸的血。
是蕭衍將她壓在鋼琴上,她在他肩背和胸膛上劃的。
她恨不得將他肩上的肉咬下來,一雙泛著水汽的大眼睛死死瞪著他,恐懼又忿恨。
男人掌心一遮,略輕狂的低笑了聲:“彆這麼看我,我知道你想讓我不得好死。”
他的憐惜不多,肖邦的夜曲就是他的憐惜。
外麵的暮色黑沉沉的壓下來,洋房內尚未亮燈,鋼琴聲戛然而止的刹那,蕭衍肩頭一重。
葉小五不爭氣的暈倒在他懷裡。
他把人橫抱起來,鋼琴白鍵被幾縷血色染紅,似在無聲叫囂方才的瘋狂。
……
葉小五暈睡過去好久,淩晨起了高燒。
陳安然帶著醫藥箱上二樓時,一樓角落裡那架施坦威鋼琴腳下,原本散落的皮帶和被撕壞的衣服已經被傭人收拾乾淨,狼藉的戰場不複存在。
蕭衍靠在臥室門外的長廊上姿態懶散的夾著煙在抽,周身覆著尚未褪去的慾氣,他凸出的喉結上還殘留一道長長的指甲劃痕,平添曖.昧和色氣。
陳安然本想問一句葉小五怎麼病的,可看看蕭衍那副模樣,又覺得再問多餘,拎著醫藥箱的手指,不由揪緊。
她不得不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送她回c國?”
他把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裡,嗤笑一聲:“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送她走?”
香煙燃儘,白色煙霧還飄散在空氣裡,那雙琥珀色眸子澄亮卻深不見底,一個殺人不眨眼行走在深淵裡的殺神,瞳孔竟不帶絲毫混沌和渾濁,也是少見。
善惡兩極。
大約惡到極致,以惡製惡,亦是純淨。
陳安然側眸看他,提醒:“她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他還以為是什麼,不屑得很,“那又怎樣?”
“我給她催眠隻是對她的過往記憶進行了模糊,她遲早會記起來她是誰,又來自哪裡,等她記起來……”
“陳安然。”他忽然冷眼睨她,聲音裡淬著冰:“現在你也學會跟我玩陽奉陰違這套了。”
當初,他讓她把葉小五過往的全部記憶封鎖,她搞這套。
他目光過於壓迫和威懾,陳安然立在那兒,有些喘不過氣:“我先進去看看她。”
她手剛搭上門把手。
身後男人涼涼開口:“你要不想待在南洋了,我讓人送你回意大利,那不勒斯那邊剛好新開了幾個診所,你隨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