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李大娘把大碗餛飩放在了張子安麵前。
他付了錢。
老板娘收了錢,卻沒有離開。
“小夥子,”她低聲說,“你得罪人了”
張子安詫異地抬起頭。
老板娘戴著口罩,大約四五十歲,臉頰被太陽曬得又黑又紅,幾縷從發夾中逃逸的亂發隨風輕擺。
“我和我老伴早上都看見了,不過你彆怪我們,我們是外地人,不敢惹事。”她飽含歉疚地說道。
張子安擺手,“哪的話,我怎麼會怪你們,我這個本地人照樣也不想惹事。”
他看了看左右,早點攤上暫時隻有他和另一個學生模樣的青年,就說道“請坐下說吧。”
老板娘坐在他對麵,歎了口氣,說道“小夥子,你是對麵那家寵物店的店長吧”
張子安一邊拿湯匙吃著熱餛飩一邊點頭。
“這年頭,開店不容易啊,要是沒人罩著,一旦得罪人就麻煩了。”老板娘不停地歎息著,“想當年,我和我老伴”
她欲言又止,像是害怕一樣四周看了看,才低聲說道“以前我和我老伴也是在外地開飯館的,生意還不錯,後來得罪了人,被人把店給砸了,還威脅我們說要是再看見我們就廢了我們”
“我們兩個怕啊,都是平頭老百姓,惹不起人家,但是又不會乾彆的,隻能背井離鄉跑到你們這裡開早點攤了”老板娘說著說著就抹起了眼淚。
張子安一口餛飩含在嘴裡,卻怎麼也咽不下去。
能開店的,誰願意在路邊擺攤啊日曬雨淋的,還要被城管趕
“小夥子,聽大娘一句勸,彆跟他們對著乾了。大娘看你像是上過大學的,不開店找個公司上班也不錯。要是實在想開,等上幾年,風頭過去了再開。那些人都是瘋狗,逮誰咬誰,被他們咬了沒處說理去”
張子安費力地咽下這口餛飩,問道“大娘,您說是我得罪人了”
老板娘一拍大腿說道“肯定的沒得罪人,他們會來找茬兒這大街上這麼多店,他們為什麼不去彆的家,專門候在你家門口你想想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在老板娘提醒他之前,張子安根本沒往那方麵去想。剛剛出了這種事,他的腦子已經亂成一團了,思考如何不讓小芹菜和孫曉夢被卷進去,儘量減輕損失。他本以為今天這件事是個孤立事件,純粹是因為倒黴,但如果老板娘的話沒錯,那
他想到了陳泰通,想到陳泰通臨走時那充滿怨毒的一瞥。
原來是這樣啊
然而依然無解。
即使知道了原因又能怎樣呢
張子安不由地回想不久前的事,來自風衣裝逼男和蕭顏的警告,簡直就像是預言一樣精確地應驗了。
果然他還是太天真了。
“商場如戰場”這句話,真是一點兒不假
老板娘從他的表情變化上已經看出了端倪,她知道張子安已經猜出是誰主使的了。
她同情地說道“小夥子,彆跟他們硬碰硬,沒你好果子吃的,除非你有關係,但大娘看著又不像”
學生模樣的顧客吃完餛飩,徑自離開。
她又是一聲長歎,不再多言,站起來去收拾碗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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