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尖銳的疼痛猛地紮入盧楨的腦海,疼的她一個激靈,立即坐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地麵、桌子之間就開始發生輕微的搖晃和哢哢響聲。
托這些天新聞上關於地震的報導,在她撐起身觸碰到身邊溫軟的物體時,以為小侄女晚上又跑她房間了,連忙撈起她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尖叫:“地震!地震啦!爸,媽,地震啦!”
驚惶而尖銳的嗓音頓時劃破夜空,讓不少還沉浸在睡夢中的人頓時驚醒,忙不迭的往外逃。
盧楨剛逃出屋子,她隔壁房間的小屋裡也衝出一個黑影,喊了聲:“姑娘!”
看到盧楨,連忙向盧楨奔來,她雖出來的匆忙,手裡卻還撈了一件襖子。
接著不斷有黑影從屋裡逃出。
盧楨剛衝出屋子就感覺不對了,這根本不是她家,她家是四層自建房,她房間在三樓,出來還有兩樓才對,可這已經是平地,可此時她也管不了那麼多,逃進院子還不算,借著微熹的天色,看到院門的方向,又抱著懷中的孩子往院子外的空地上跑,一邊跑一邊繼續高喊地震。
一直跑到外麵的空地上,她有些發懵的腦子,才從腦中驟然多出的記憶中反應過來,她居然穿到她昨晚看的一篇很火的,即將拍成電視劇的小說當中,小說名叫《娘道:貞娘傳》。
大致內容講的是女主出身商戶,嫁給秀才劉誌軒為妻,劉誌軒看不起出身商戶的女主,在女主生了個女兒後,母子兩人均認為她沒用,生了個賠錢貨,對不起他老劉家,想要納舅家小表妹為妾。
女主也看不起自己,認為自己出身商戶配不上讀書人的劉誌軒,還沒能生出兒子,於是不僅用自己的嫁妝養著劉誌軒一家,還用自己的嫁妝給劉誌軒納妾,並自願化身為奴,無私奉獻伏低做小的伺候著這一家子。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之後天降災禍,地震伴隨著乾旱、瘟疫,逃亡遷徙,在逃亡遷徙的過程中,女主把自己生的女兒當做人牲,拿去和人換糧食了,為的就是給小妾生的兒子一口吃的。
原因當然不是她不愛自己的女兒,隻是因為小妾生的是兒子,她生的是女兒,兒子是老劉家的根。
文中把女主將女兒當做人牲換出去時的不舍,和給小妾兒子換糧食的偉大寫的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盧楨氣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是什麼垃圾娘道?這是什麼價值觀?女人就不配活嗎?這居然還歌功頌德,立傳成書?”
沒想到隻是吐槽了兩句,居然就穿成了書中女主,盧楨頓時眼前一黑,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她活夠了,而是這本書裡的環境實在太差,因為地震隻是開始,後麵還有瘟疫、乾旱、蝗災。
簡介中,全篇文章,就是女主的一篇苦難史,但她還是貞潔堅韌,大愛無私,為劉誌軒,為小妾兒子付出的無怨無悔,在最後洪水來臨,又沒有糧食的時候,她把也自己換了出去,給小妾兒子換來糧食,卻不肯為妓汙了貞潔,自殺而死,劉誌軒和小妾兒子終於被她的無私感動,流下了一滴淚,小妾兒子哭著喊了她一聲:“娘!”
女主死爾瞑目。
她旁邊的黑影此時正拿她手中的襖子往她身上套,估計是怕她懷中孩子冷,是從前麵往後麵反著穿的,將孩子嚴嚴實實的包裹在她懷裡。
此時正值初秋,白天秋老虎熾熱,夜晚卻已如初冬一樣寒冷。
如此近距離下,盧楨也看不清女子相貌,卻記得小說中女主是陪嫁了一個粗使丫頭的,這個丫頭在逃難途中被劉誌軒賣了。
因為有這丫頭在,加上有嫁妝,女主在災難來臨之前,其實沒受過太多苦,隻是被婆母和小妾磋磨罷了,一直到地震來臨,才真正開始了她半生苦難。
她懷中的小女娃已經醒了過來,卻十分乖巧的縮在盧楨肩窩裡,一雙細嫩的胳膊緊緊抱著她的脖子,一聲不吭。
盧楨看看懷中的小女娃,再看看眼前雜亂的廢墟,隻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夢醒,她就又回到她溫暖的家。
說到她溫暖的家,她腦中還真浮現出她溫暖的‘家’,就跟三百六十度影像投射似的,亂蓬蓬的被窩還維持著她昨晚睡著的狀態,隔壁房間是她和嫂子的倉庫,前日她們一起從國外代購回來的貨,已經打包了一部分,準備今天發貨的。
樓上一層是哥哥嫂子的地盤,她哥是警察,又是個軍事發燒友,樓上專門有一間房放他的那些藏品。
二樓是她爸媽的臥室、客廳、廚房、兒童房等,一樓是她~爸媽~的糧油店,順便代賣一些水果蔬菜,此時的糧油店還保持著她爸媽早上進貨時的樣子,一半已經擺在架子上放好,一半還在貨車車廂裡。
她打開店門口的泡沫箱子,從裡麵拿出一袋饅頭。
饅頭還是溫熱的,一袋兩個,一塊錢一袋,很好賣,她爸媽每天早上進四箱饅頭都能賣的乾乾淨淨。
這饅頭要是能拿出來就好了。
她想。
隨著念頭一起,她手中竟真的多了袋白饅頭。
什麼情況?
她捏了,真的是白饅頭,她居然把家裡的饅頭給取出來了?
她心中一陣驚喜,同時也安定了許多。
她家拆遷拆了六套房,還有兩棟自建房,她和哥哥一人一棟。
現在全家住的這個未來是要給哥哥的,她的那棟被她爸媽租出去了。
現在,她家住的這棟是跟她一起穿過來了?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前麵傳來的聲音給打斷了,就聽那男人氣急敗壞的喝道:“盧氏!你沒看到娘受傷了嗎?還不快過來扶娘,果然是商戶出生,自私自利,不賢不孝,我當初就不該娶你,娶你簡直辱我劉家門楣!”
她身邊的小丫頭連忙跑過去扶住劉張氏:“我來我來。”
盧楨卻不慣著他,冷聲嘲道:“吃我盧家的,喝我盧家的,住我盧家的,用我嫁妝納妾、養著你們劉家一家子的時候,也沒說辱你劉家門楣啊?既然你覺得我辱你劉家門楣,那就合離唄。”
劉誌軒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一向柔順聽話的盧氏會突然這樣說他,頓時氣得臉漲的通紅,怒斥一聲:“你胡說什麼?還不快來扶著娘!”
盧楨冷聲喝道:“你眼瞎啊?沒看到我手中抱著孩子嗎?你自己沒長手沒長腳嗎?”
劉誌軒被喝的明顯也是一愣,他剛剛在地震中被屋頂落下的瓦片砸中胳膊,一小片瓦片砸中自然沒事,問題是一大片瓦片劈頭蓋臉砸來,他條件反射抬起胳膊護住臉,臉倒沒啥大事,胳膊斷了。
倒是被劉誌軒扶著的劉張氏聞言破口罵道:“你這賤婦果然不是個好的,裝了這麼久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還敢罵我兒子?我兒子是你能罵的嗎?彆以為有幾個臭錢我兒就不敢休你,把你休了,你那些嫁妝一樣是我劉家的!”
盧楨冷笑:“好個不要臉不要皮的劉家,吞人嫁妝也能說得如此明目張膽理直氣壯,我光腳的倒是不怕穿鞋的,你敢吞我就敢告,我就看看到時候劉誌軒壞了名聲,還拿什麼去參加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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