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發燒,並不是一粒藥就能立刻治好的,也會有反複。
可少年的求生意識可能真的挺強,且他這身體第一次用類似的藥,效果可能格外好些,他弟弟又一夜不斷給他喂放了感冒靈的水,今日一下子趕了這麼長時間路,病情居然沒反複。
他喝了一口小葫蘆裡的水,水是甜的,微微有些發苦。
若是平常,這樣的糖水他定是要分給弟弟喝的。
他雖然自認得的不是疫病,但日常風寒都可能會傳染給彆人,此時這小葫蘆被他用過,就更不敢給弟弟用。
小男孩也乖覺,哪怕嘴巴無味,在知道小葫蘆裡的水是糖水後,也沒要求喝一口,隻一個勁的叫哥哥喝。
也是歪打正著,又一葫蘆的放了感冒靈的水給少年喝完,到了傍晚時分,少年身上的有些不舒服的症狀,居然真的都退了,人也精神了很多。
他們本以為傍晚前麵那群人要休息吃飯了,沒想到他們根本沒有停下,繼續趕路。
小男孩早已經累的不行,之前他們雖然也是逃荒,卻是坐馬車的,不需要他走多少路,被扔下後,他就帶著哥哥留在河神廟中,也沒走過路,這是第一次實打實的自己逃荒,又曬,又累,又餓。
盧父和盧楨留下的那點螞蚱乾脯,哪怕兩人再怎麼省著吃,也都吃光了,小男孩餓的兩眼發暈。
“哥,能歇一歇嗎?我真的走不動了!”他又要哭了。
少年扶著他:“再堅持堅持,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們定也要歇息了。”
見弟弟實在累得萎靡,少年道:“等他們停下,我去向他們換點東西,他們能勻出食物和水給我們,說明食物肯定充裕,這條路上除了他們,我們恐怕是沒有獲得食物的途徑了。”
現在誰不缺吃的?即使他們這裡是災區,也知道外麵糧食都已經漲到什麼程度了。
小男孩聞言精神一震,繼續跟著走。
本以為他們歇息,最多也就一個時辰,誰知道一直到夜幕降臨,他們又走了一個時辰,小男孩是一邊哭一邊走,在差點累暈過去之前,前麵的那些人才終於停下。
盧父盧楨他們又停在水灣處。
今天是離開西河儘頭的第一天,河灣連接著西河,尚且有點水,但也不多。
他們雖趕超了後麵的人,但前麵依然有很多的災民,河灣邊的災民多是傍晚天沒黑的時候就已經來到此處,現下早已躺下休息的,見盧父他們這支車隊,很多災民都睜開了眼睛,有羨慕的看著他們車隊這麼多騾子、牛的,有暗暗打量他們這群人,看能不能撈點什麼的,還有望著落單的少年兄弟虎視眈眈的。
這少年兄弟倆,一看身上料子就不錯,雖臉上和他們一樣臟汙,可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是窮苦人可以用的。
再看他們身上,除了一個水囊,一個葫蘆,竟是一個包袱都沒有,比他們還窮的樣子,但能夠走到這裡,他們可不信他們身上什麼都沒有,哪怕什麼都沒有,光是扒下他們身上那身衣裳,洗乾淨了,說不定賣了都能換到不少糧食。
少年本想帶著弟弟在距離盧家車隊百米遠的地方停下,可看周圍情景,哪怕夜幕降臨,看不清楚周圍人的眼神,也知道不善,又往前走了幾十米,落在盧家車隊二十多米遠的地方停下。
盧父看到,沒說什麼。
主要是他已經判斷出這少年絕不是有疫病的樣子,疫病之人絕沒他這樣好的體力,在不妨礙到他們的情況下,他不介意被這兄弟倆借一借勢。
盧父默認的樣子,讓少年對接下來的事情更多了幾分把握。
倒是車隊其他人對兄弟倆的靠近很是警惕,生怕被他們傳染了病症,見二人離的這樣近,紛紛怒目。
記
盧父製止了他們:“沒事,不是疫病。”
盧父說沒事,他們才沒驅趕他們,隻是還是很不友善。
這是正常的,若他們對陌生人的靠近很友善,那才不正常了。
少年再度確定,他們之前確實遇上了難得的好人。
在盧父領著盧家車隊的人去取水的時候,少年也連忙跟上,並囑咐小男孩:“我去打水,你自己小心點,有事就大聲喊,朝那邊跑。”
他指著盧家車隊方向。
小男孩眼皮上下打架,要不是擔心哥哥,不敢睡,怕是眼睛合上就能睡著,實累的不輕。
少年也心疼弟弟,又狠心拍了他一下:“彆睡,我說的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