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瞪的大大的,地上全是血,鮮紅粘膩的血液染紅了地上的泥土。
她殺了人。
她緊緊捏著兵工鏟的手柄,害怕的渾身發抖,可她半點都不後悔。
她無法想象,如果自己沒有空間,自己和家人將會遭受什麼樣的後果。
尤其是她被匪徒抗在肩膀上就跑的時候,那一刻她大腦一片空白。
她無法想象,如果她沒有金手指,沒有兵工鏟,她將會麵臨什麼,遭遇什麼。
她也無法想象,如果她沒有給媽媽防狼噴霧,如果不是她舍命的那一撞,她爸媽又會遭遇什麼,小石頭和寶丫又會遭遇什麼。
如果他們都死了,斷了一條腿的盧桓又將會遭遇什麼。
家破人亡。
他們會家破人亡!
盧楨越想越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抖的厲害。
這個害怕已經不光光是殺人的害怕,還有父母兄嫂他們可能遭受後果的憤怒!
她一個人窩記在牛車頭的車延上,坐著哭了好一會兒,直到一個溫熱的手搭在她肩上,將她的頭攬到懷裡,安撫地拍著她的背。
然後,然後她就哭不下去了。
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她媽身上的味道太難聞了。
好幾天沒洗澡,好多天沒換衣服,尤其是外麵的那件外套,因為是逃難,盧父都不準她們換乾淨衣裳,裡麵衣服不管,外麵衣裳是不準洗,每天都要穿的,可想而知盧母身上的味道有多大。
盧母每天習慣了,自己不覺得,可她這樣抱著盧楨,盧楨整張臉都倒在盧母身上,正好鼻子對著她身上的衣服時……
盧楨屏住呼吸,默默抬起頭,擦了把臉上的淚,“媽,我沒事。”
盧母也不大會安慰人,隻是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唉,本來在家好好的,怎麼就來了這麼個鬼地方,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得去。”
她小聲感歎道。
此時盧桓、盧大嫂他們全都下車了。
車隊裡亂成這樣,即使盧桓斷了腿毫無戰鬥力,他也在車廂內坐不住了,盧大嫂擔心他,抱著小石頭扶著他下來,去盧父那了。
小桃也下去幫忙了,車廂內隻剩下寶丫。
寶丫站在車廂的小窗口前,睜大眼睛安靜的看著盧楨哭。
盧楨抹了下淚,回頭看到寶丫,有些擔心嚇著她了,想抱抱她,自己又滿身血,臉上頭發上也粘乎乎的,血腥氣難聞的很。
她轉頭對盧母道:“媽,你幫我抱抱寶丫,我怕她嚇壞了。”
她昨晚值夜,夜裡冷的很,她就在裡麵穿了件毛衣和羽絨服,外麵套著又臟又舊的灰色罩衣,那些災民打在身上的那幾下,當時疼的很,現在反而沒那麼疼了,但是不能動,動一下,抬下胳膊,肩胛骨那地方就疼的很。
還有頭,她伸手摸了一下,都腫了個大包了,還有血跡,但沒有大問題,應該扁擔之類的東西砸的,如果是金屬的鋤頭,她現在人恐怕都沒了。
想想又是驚險又是幸運。
盧母倒沒什麼事,盧父最大的傷不是匪徒們打的,反而是盧楨撞的那一下,盧楨裝在匪徒身上時,他離匪徒們不過半米遠,匪徒被撞飛的方向正好是他,他也跟著被撞飛,幾個人都壓他身上,把他給摔的夠嗆。
趁著這裡沒人,盧楨和盧母回到車廂內,給盧楨頭上噴了點藥。
盧楨脫下身上的衣裳,捋起衣擺,露出後背:“媽,你幫我看看後背怎麼樣了,好疼。”
鬨了這麼一場,天也才剛剛露出點微熹的鴉青色晨輝,車廂內尚且暗著,盧楨便給了盧母一個她出去露營時用的手摁式發電手電筒,讓她照亮著看。
盧母這才發現,盧楨後背肩胛骨上麵那地方,青了一大片,另外還有兩處青紫的地方,心疼的盧母直吸氣:“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要命啊,那麼多人,你逞什麼能?被打成這樣。”
盧母是越看越心疼,“從小到大我和你爸都舍不得動你一根手指,想不到今天被這些人打了。”
盧楨見盧母氣的想下去把那些人再打一頓,連忙安撫她:“媽,我沒事,你快給我噴點藥。”
她動了動胳膊,還是痛,“我這胳膊之前還不覺得,現在疼的都有點抬不起來了,今天怕是趕不了車了,你一會兒叫鬆哥來趕一下,我睡會兒。”
她昨晚本就睡的少,剛剛打了那麼一場,身體和精神雙重倦意來襲,一時間趴在車廂內,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盧母聞言連忙給她噴藥,又動手給她揉揉,想把淤血揉散了,疼的盧楨哀哀直叫:“疼疼疼,娘,你輕點!”
“這麼點疼都受不住!”盧母心疼的眼淚直掉,“紅花油呢,把你把的紅花油給我,我給揉揉淤血。”
“你記給我噴點藥就行了,娘,你彆揉了,我睡會兒就好了。”她把紅花油給盧母,“你去看看我爹怎麼樣了。”說著連忙把身上衣服穿起來。
盧母聞言確實擔心盧父,連忙帶著白藥和紅花油下車找盧父去了。
盧楨外麵的罩衣還沒穿,隻胡亂的抽了張濕巾擦了擦臉上的血,主要是眼睛附近的,黏糊糊的有點難受。
頭上的血實在是沒辦法,隻能等到有水的地方再洗頭了。
她抬臂拉著寶丫的手,軟軟的衝她撒嬌:“寶丫寶丫,娘好疼啊,快來給娘吹吹,寶丫是小仙女,給娘吹吹就不疼了。”
寶丫安靜的待在她身邊,聞言居然真的趴過來,對著她剛剛噴過藥的背,嘟著小嘴,很認真的一直吹,一直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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