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能夠保住,他們這些同車隊的鄰居都很高興,至少表示,如果接下來他們的家人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有法子治了,而不是硬抗,或者束手等死。
盧楨和盧父晚上也來看過三福家的孩子,道:“雖然現在燒退了,晚上也不能大意,還要注意一些。”
三福家的自是感激不已。
他們家已經很久沒煮過米粥了,今晚特意用陶罐熬了一點米粥給孩子,還給盧楨送了一碗。
在饑荒缺糧的時候,一碗米粥已經是他們能拿出來相當金貴的東西了。
盧楨正好因為早上殺過人的事,吃不下東西,見有米粥,也沒推辭,分了一點給寶丫,自己喝了點米粥就睡下了。
又過了兩日,狗蛋和三福家孩子徹底好了。
狗蛋爹娘對盧楨更是羞愧,也巴巴地端來稀飯來給盧楨道歉。
在經曆了生死事件後,盧楨早已沒在意這件事,但也生不出太多其它情緒,見他們端來熱粥道歉,她也沒端著,隻淡淡接過,就當這件事了了。
很快,他們一行人也到了陸林縣。
到了陸林縣,前麵就是濁河了。
在盧父原身的記憶中,濁河在這個世界,是北方最大的一條河,它始於哪裡,終於何處,盧父的原身並不清楚,隻知道它橫穿西北方數個省,此去往南上千裡,都會經過濁河。
聽盧父這樣一說,盧楨有些驚喜:“那我們是不是就能坐船了?”
懷安到南方三千多裡路,光是濁河就占千裡,若是都能坐船,不僅速度能加快,走水路,也能暫時避開疫病。
盧父歎氣道:“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雖是如此,盧楨他們心裡到底有了希望。
他們這些人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趕路,一直到晚上八點才停下,每個人都疲憊不堪,要是能走水路,有了水不說,眾人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最重要的是,在看到過那日在鹿涼河灣的慘烈景象後,這些天他們就再沒喝過河灣裡的水,他們原本存下的水已經不記多了,再沒有水,他們也快撐不住,到時候就是再不想喝河灣的水,也不得不喝,就這,還不是想喝就能喝的著的。
濁河既然能被稱為北方最大的河,西河的水便源自濁河,到了濁河彆的不說,起碼不再缺水了。
濁河並不在陸林縣城裡,而在距離陸林縣半天路程的陸家塢,想要坐船,也得去陸家塢。
眼看著濁河就在眼前,一個個都打起了精神,原本不敢喝太多的水,也稍稍的敢喝了。
可盧父還是提醒他們,不要太浪費水。
眾人雖不解,可這些天也是□□怕了,也習慣了聽盧父的話。
這還是他們選擇了一條有西河,有水灣的路,還乾成這樣,還不知道那些選擇往北,或是往東的那些人,一路上要怎麼辦呢。
劉誌軒乾的嘴唇上的皮全裂開了,陽光曬得他整個人發暈,原本還稱得上少年俊秀的秀才公,此時已宛如乞丐一般,臉也被曬的黑裡泛紅。
他小小的抿了口水,劉小寶因乾渴,哭都哭不出來了。
劉張氏心疼孫子,給劉小寶喝了淺淺的一口,潤了潤喉,自己和小張氏兩人卻舍不得喝半滴水,渴的嗓子都冒煙了。
小張氏隻眼巴巴的看著姑母手中的葫蘆,“娘,給我也喝一口吧,我已經渴的不行了。”
此時她早已沒有了給劉誌軒做妾時仿佛鄉村野桃花的風情,身體因為背著包袱,抱著劉小寶,佝僂成了弓狀,整張臉都被曬的泛紅泛黑。
這還是她在頭上臉上包了圍巾後的效果。
劉張氏更是整個黑成她曾經最看不上的農婦。
劉張氏也心疼外甥女,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就剩半壺水了,得給誌軒和小寶留著,你再忍忍,到了前麵有水的地方,就能喝水了。”
小張氏望著乾燥的天空,和久久不落下去的烈陽,身體已經微微有些打晃,正好她懷中抱著的劉小寶有了尿意,尿在她的衣袖上,她感受到胳膊上的濕意,連忙放下劉小寶,抬起袖子,張開嘴,也顧不得多日未洗的袖子上的臟汙,放入口中就猛地往嘴裡吸。
劉誌軒看著小張氏這樣,覺得有些惡心,可他也知道現下缺水,便撇過頭去,不再看,目光剛好是南邊的方向。
“爹,可是因為我們車隊騾車、牛車太多,騾子、牛不給上船?”盧楨被盧父那句話弄得心裡七上八下,到底沒忍住,跑來問盧父。
什麼叫‘真那樣就好了?’,盧楨想了又想,就隻能想到他們手中的騾車和牛車了。
“爹,要實在不行,咱們多付些船資行不行?”她看了張雲鶴一眼,湊到盧父麵前低聲說:“那書生不是給了咱們兩百兩銀票嗎?這麼多銀子,做船資總夠了吧?”
盧父默默看了盧楨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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