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丫可能是第一次發聲的緣故,她的聲音和正常小孩叫出來的聲音有些不同,像動物幼崽從喉嚨裡發出模仿人類的叫聲,稚嫩、纖細。
盧楨曾感到過一段視頻,一個外國的母親,在自閉症的孩子第一次說話時,激動的淚流滿麵。
或許她不是寶丫親生母親的緣故,是以她完全沒有視頻中的母親激動到淚流滿麵的情緒,但她確實很開心,眼睛都睜大了,捧著寶丫的小臉:“哇,我們寶丫喊娘啦,阿娘好開心呀,我們寶丫聲音真好聽,像仙女的聲音,阿娘還想聽!”
她用額頭蹭著寶丫的額頭,鼻尖觸碰著寶丫的鼻尖。
寶丫有些高興,又有些羞澀,在盧楨期盼的目光下,寶丫隻是害羞的笑著看她,又不開口了。
盧楨沒有勉強,用臉頰蹭了蹭寶丫的臉頰,將她抱在懷裡,隔著盧母,躺在牛車廂內睡了。
盧母給她掖了掖被子。
盧楨這一覺一直睡到晌午時分,差不多從早上七點睡到十一點的樣子,被盧母叫起來吃晌午飯。
盧楨醒的時候,盧父也醒了,隻是精神有些不怎麼好,靠坐在牛車廂內,手裡端著一碗白粥,裡麵還有個白煮蛋。
盧父正在用筷子把白煮蛋夾斷,給小石頭和寶丫一人一半。
小石頭捂著嘴巴連連搖頭:“爺爺生病了,吃雞蛋趕快好起來。”
寶丫黑黑的大眼睛懵懂的看著盧父。
盧父說:“我喝粥就行了,你和寶丫吃雞蛋,長高高。”
盧楨隻睡了四個小時,其實還沒睡夠,醒來的時候頭還沉的很,不想動。
盧母給她也端來一碗白粥,裡麵同樣有雞蛋。
見到盧父的行為,盧母道:“行了,你自己吃吧,咱家又不是缺雞蛋,到了西洛城,咱們多煮一點放著,讓小石頭和寶丫每天吃雞蛋。”
因為有小石頭在,盧母並沒有說的很明顯。
盧父想想也對,且他這段時間確實饞的厲害,就著他之前做的螞蚱醬,一連喝了兩大碗稀飯。
盧母煮了滿滿一陶罐稀飯,原本想著一頓喝不完,留著放在盧楨空間裡,下頓再吃,結果隻盧父、盧楨兩個人,就乾掉了大半鍋,剩下的一點,小石頭一碗,寶丫一碗,盧母喝了一點,就沒了,就連剩下的鍋,都被吳管家添了些水進去,晃蕩乾淨,把水都喝光了。
吃完盧父和盧楨都還意猶未儘呢,滿足地歎息:“好久沒喝稀飯了。”
可能是生病的緣故,盧父渾身都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不想動。
“吃完就趕緊走吧,看天黑前能不能到西洛城。”
靈寶山距離西洛城七十裡,大峽穀三十裡,剩下四十裡路。
按照他們之前趕路的速度,現在都已經是晌午,想在天黑之前趕到,有些困難。
盧父懶洋洋地說:“我沒事,你那藥大概有催眠成份,我吃了藥就想睡,你也彆逼自己太狠了,趕不到就趕不到,現在沒了山火,沒了疫病,可以慢點走沒關係,天黑之前到不了西洛城,就在外麵住一晚,明早一早再走。”
盧父睡了一夜一天,精神略有些恢複,已經不燒了,隻頭還有些痛。
盧楨卻還是想儘早進入西洛城,給盧父找大夫看過才放心。
路上的人非常多,不論是從西洛城方向往靈寶山的,還是靈寶山往西洛城的。
往靈寶山的,全都是挑擔子的,帶騾車、牛車成群結隊來靈寶山大峽穀取水的,往西洛城方向的,全都是因靈寶山大火,家園被燒,隻能搬家的投親的。
這些人和盧父他們一樣,拉著板車,趕著騾車,挑著擔子,舉家搬遷投親,和難民沒什麼不同。
要說不同,大約就是記他們板車上有更多的糧食和水。
看到盧父他們,這些人無不是怒目相向,眼神恨毒,要不是看他們車隊人多,估計拿著扁擔上來找他們拚命的都有。
遠遠望去,從西洛城到靈寶山的方向,路上全是人。
大概都怕山火燒到大峽穀後,徹底沒水,趁著現在火還沒燒過來,都趕緊來擔水。
因為來來往往人非常多,挑水又是一件非常小心的活兒,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一擔水灑了,白費力氣不說,一天時間就都浪費了,是以挑水回來的人都十分小心,看到有馬車、牛車過來了,都是挑水回來的人避讓去挑水的人。
盧楨他們車隊的大澡桶內,同樣裝滿了水,同樣得避讓來的人,這也導致他們這一路走的並不算快。
一直走到天黑,才走了二十裡路。
車隊裡的人都表示想繼續走,儘快達到西洛城,哪怕西洛城城門已閉,也可以宿在西洛城城門外,隻等第二天城門一開,就可以進去找大夫,為盧父看病。
但盧父自己覺得自己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之前大家趕了那麼久的路,沒睡過一個囫圇覺,讓大家不必急著趕夜路,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要是因為看不清路,把水給灑了,損失白瞎。”盧父道。
盧父還下了牛車,指揮眾人,把之前打的蛇給煮了。
“之前趕了那麼多天路,都沒好好休息過,估計大家身子都虧損的厲害,吃點蛇羹補補。”盧父裹著大衣,指揮張順來處理蛇。
眾人見盧父還有精神指揮眾人煮蛇羹,知道他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就高高興興的在盧父的指揮下,又吃了一頓鮮美的蛇羹。
這次的蛇多,每人都分到了小半碗,雖然不足以飽腹,可這樣冷的天,能夠吃到一碗熱騰騰的鮮香麻辣的蛇羹湯,還是分外滿足的。
這個夜晚,算是大家這幾天睡得最香甜的一個晚上,次日一早全都恢複了精神,向西洛城出發,終於在午後十分,趕到西洛城。
沒想到到了西洛城,又有了麻煩。
守城門的人一聽他們是西邊來的難民,就連忙不耐煩的把他們推開:“走走走,我們西洛城不接受難民,滾開!”
一把推到過去交涉的張順身上,把張順推的向後連連踉蹌了兩步。
盧楨和盧父對視了一眼,眼裡都看到了不妙。
盧父連忙下車,往守城門的手中塞了一兩銀子,守城門的人大怒:“當我是要飯的嗎?”
不僅沒讓他們通過,看盧父他們的眼神,更是怨毒。
好幾個守城官兵一起拿著刀出來趕他們:“說了西洛城不接收難民,再敢靠近城門……”他們倏地抽出手中長刀,威脅的意味十足。
盧父他們對視一眼,心裡明白,這些人估計是因為靈寶山山火的事,遷怒上了他們。